晚上,小毛下值回家,拉着他奶好一通絮叨,“我说今年怎么不洗衣服还烂手,原是背着我偷偷洗的。阿奶,你可知这香膏多少文一盒?”
“多少?”
“少说也要百八十文。”
小毛奶奶倒吸一口凉气,“那你打算怎么给清小哥回礼?”
“这个您甭担心,我会安排好的。不过,”小毛话音一转,“如果您再接浆洗活,或者再让我发现您手上犯冻疮,我就去买这香膏给你抹,每十天买一盒。到时候,咱们看看,是您浆洗赚的多,还是我买香膏花的多。”
“你这个死小子,毛还没长齐呢,就敢威胁我!”小毛奶奶假意伸手去拧小毛的耳朵,被早有准备的小毛闪身躲过,以大杂院里各种嘈杂的叫骂声、吆喝声、嬉笑声为背景,祖孙俩拌嘴的一幕竟显得格外温馨。
腊月二十八,衙门封印,街上的摊贩越来越少,马津街的杂耍停了,码头、集市等人流聚集的地方也渐渐归于平静。
阿金爹和阿金娘结清工钱,回到自家茅草屋好生洗涮一番,换了件干净罩衣,才带着年礼敲响了榕树胡同第二家的大门。
时隔几天,阿金再次见到爹娘,小嘴一瘪,委屈巴巴地掉了好多金豆子,阿金娘心疼地抱着他哄了半天。
阿金爹也心疼,但有什么办法呢,得赚钱不是?
“快,先把这只甲鱼放桶里,藏在洞里冬眠呢,被我找到了。”他把手里装甲鱼的网兜递给冬生,自己拎着几条大青鱼往灶房去,“我去把这几条鱼杀干净。”
果然,人多热闹,晚上吃饭的时候,六个人围坐成一圈,整个饭厅都暖和了两度。
腊月二十九,吃完午饭,李俏俏带着阿金烧浆糊、贴春联。
下午,大家伙儿早早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包括阿金在内,一人做了一道菜。
李俏俏做的酸菜羊肉。她太惦记这味道了,特意到乡下花五两银子收了一只整羊,准备吃一冬天。
袁长山做的宫保鸡丁。自从他在食锦记吃了这道菜,顿觉惊为天人,隔三差五拉着李俏俏和冬生琢磨这道菜的做法。他不知道李俏俏会做,只想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李俏俏也没有一次性把做法交给他,而是慢慢引导他。半年下来,袁长山做这道菜的手艺已经差不多可以出师了。
冬生做的上汤白菜。主要是李俏俏和袁长山都做的荤菜,他就做个素的让大家换换嘴。
阿金爹做了一道清蒸大青鱼,这是他来到江南后自己琢磨出来的菜品,结合了他们岭南菜的做法,味道只能说尚可。
阿金娘做的清炒冬葵,这是当下最常见的蔬菜,今天过年,家家户户桌上应该都有一盘。
阿金在他娘的指导下,做了清蒸南瓜,算是一桌菜的甜口代表。
六道菜,荤素搭配,摆了满满一桌子,大家赶在天黑前入座吃饭,一直吃到天黑点灯。
饭后没有春晚可看,李俏俏使出当家主人的派头,要求大家一人来一个节目,不拘是唱歌跳舞,还是诗朗诵。
作为活动的发起人,她抛砖引玉,来了一首恭贺新春的诗朗诵。想着大家可能听不明白,又用白话翻译了一遍。
紧跟着是阿金爹,他走到烛火旁,跳了个岭南的祈福舞。阿金显然对这个舞蹈还留有记忆,在阿金爹的带动下,很快加入进去,跟着一起跳了起来。
见大家都挺随性,袁长山来了个祈雨表演。这是袁广田出生那年,江南大旱,他们村前前后后请了好多道士过来祈雨。他在边上看了七八场,那些道士的动作和神态,他到现在都记忆深刻。
阿金娘来了首岭南的渔歌,从前,他们出海的时候都会唱,祈求海神娘娘的保佑,保佑他们平安归来,保佑他们满载而归。离开岭南大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