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刀背只是因为,有个小孩子怕见血罢了。”
周瑭有晕血症,他不想那个孩子为此而害怕他。
但仅仅是刀背造成的伤也不容小觑,虽不见血,薛环全身上下都像被碾碎一样剧痛。
“疼、好疼啊……”他渐渐崩溃,“祖父最疼爱我了,你把我打成这样,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你等着……”
“你说得对,我看起来赢得太轻松了。”薛成璧点头,认真思索起来,“我本该好不容易‘撑住’才是啊,该怎么办呢……”
他旁若无人地快速自言自语起来。
就像人和怪物的思考方式有天壤之别,薛环盯着疯庶兄,就像在盯一只全然无法理解的可怕怪物。
薛成璧忽然上前一步,捡起了薛环身旁掉落的横刀。
薛环浑身抖如筛糠:“你、你要干什么?”
却见薛成璧对着自己的右臂,手起刀落,划出一道三寸长的伤口。
鲜血溅出,成为这片雪地唯一一抹鲜红。
薛成璧欣赏了一下自己右臂的伤口,凤眸满意地弯起,把沾了血的刀还给薛环。
这是在做什么?
薛环惊恐地瞪大眼睛。
就在这时,周瑭跃上了墙头,大声道:“我回来了!方先生已经安全了,哥哥……”
他一眼看到满地狼藉的庭院,急急跳下来:“哥哥你没事吧?”
薛成璧压下翻涌的戾气,回眸一笑,语气温和道:“无碍。”
周瑭却瞥见他掩在背后的手臂,血珠不断滴落,在雪地里开出殷红的花朵。
然后又看到了薛环身旁,那柄染血的横刀。
周瑭脸色微白,谴责地瞪向薛环,嗓音颤抖:“你怎么能对亲兄长下那么狠的手?”
“……?”薛环冤枉,“我没根本没伤他!”
“你当我好骗吗?”周瑭眼圈泛红。
薛环正要解释,忽见周瑭背后,薛成璧微微笑着,无声向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薛环顿时全明白了。
狡诈的狼在精心缝制自己的羊皮,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手里的针线,甚至包括薛成璧自己。
“……疯、疯子。他就是个疯子!”薛环指着薛成璧,不管不顾地对周瑭大嚷,“你别被他骗了!”
“他故意在你面前装弱小,你一走,他就开始欺辱我们。我身上断了好几根骨头,那几个下人更是被他虐打得昏迷不醒!”
“他手臂上的伤是他自己割的,就为了陷害我!为了骗你可怜他!”
“他从小就是这样,想要我的东西抢不过,就要生生扼死我……全府上下都能作证!”
薛环一鼓作气说罢,间歇时,不小心瞥到了薛成璧的脸。
少年脸上不剩一丝笑意,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瞳仁漆黑,仿佛深渊之下潜藏着无数魑魅魍魉,而那些未知的黑暗生物亦在凝视着他。
薛环的喉咙好像被狠狠扼住,他发出嗬嗬的窒息声,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然后两眼一翻白,彻底晕了过去。
雪中有片刻寂静。
薛成璧垂眸,视线落在周瑭身上,冰冷的目光藏着一丝无措。
孩子反常地一语不发,低着头,抿着唇,微卷的睫毛遮掩了眼中的神色。
像是生气了。
是因为听信了薛环的话,发觉他不过是一个阴鸷恶劣的疯子,所以生气了,想疏远他?
薛成璧心间翻卷起无边暗涌。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原来你根本不是好人,我不想要你这样的哥哥!
幻觉丛生,孩子受骗的哭泣和指责声在薛成璧脑海中响起,几乎顷刻间吞噬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