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不好出手惩治端王孙。
而且,他也不想将此事闹大。若他为一女子与端王孙起争执甚至将端王孙送进官府,那他不但将得罪端王一系的势力,且太子党人定会将此事故意做大,将之传得满城风雨,要他燕王沾上为女色轻浮任性的污名。他现下站得愈高,就愈要谨慎行事,虽离竿头仅剩一步,但这一步极难走且极危险,进能抵天,而退跌下去,登高跌重,或要粉身碎骨的。
不觉越想越深,心绪也渐沉重时,夜风掠来了淡淡的迎春花香。远处墙头的纤绿与嫩黄,色泽娇美如她那日身着的黄袄绿裙,燕王想着明日或可在永康公主府中见到少女,心境不知不觉放松下来。慕昭、慕昭,他心念着她的姓名,人虽还在月色下,但心已在期盼翌日朝阳。
因为皇姐叮嘱他要早些来府,故太子在第二日巳初时候,就早早乘辂车来到了永康公主府中。
离开宴还有个把时辰,公主府所有人等都正为将要到来的大周天子以及一众皇亲贵戚,忙得脚不沾地,连一府之尊的男女主人也不例外。
他的驸马姐夫匆匆来拜见他后,就紧着同府内管事们处理宴会事宜去了。皇姐抱着小外甥同他说了一回话后,也无暇招待他了,让侍女引他去府中涵香亭用茶,说亭外的山茶花开了不少,可赏看怡情打发闲聊。
随公主府侍女步至后园涵香亭附近,遥遥望见亭中立有一道娴静淡雅的女子身影时,太子方知皇姐为何要他早些来府,又为何要他来此用茶赏花。
他遥遥望见了亭中人,亭中人——他的韦家表姐韦清如,也望见了他,忙步出亭外,敛衽向他行肃拜之礼。
太子上前虚扶表姐起身,寒暄几句,问表姐近来可好之类,韦表姐恭声答后,也谦婉地回问他近况如何。几句话下来后,二人之间就似无话可问可说了,因皆知对方为何会身在此处,沉默的气氛略显尴尬。
小时候倒不是这样的。清如表姐因是韦舅舅的嫡女,常被皇祖母接到宫中来玩,甚至会在皇祖母的永寿殿中住上几日,由此同宫中的皇子公主们都认识,与他、皇姐还有大皇兄这几个表亲就更相熟了。后来年纪渐长后,表姐入宫次数虽少了,但回回相见也不至于生疏,直到表姐及笄后,有关表姐的婚事,纷纷扬扬地议了两年。
一阵静默中,忽有清雅乐声随风而来,时似鸣泉杂琤玉,时似飞鹤绕行云。“此前倒未听过,想是皇姐府中乐人新制的曲子,是为今日宴会特意准备的”,太子由此打破沉寂,同表姐聊起道,“这里听不大清,不如走近听听他们的排演,早饱耳福。”
面面相觑地干站着甚不自在,不如走走。韦清如点头应下,随太子表弟循着乐声缓走着,听太子忆说小时候几个孩子在宫中御花园里调弄丝竹的事,暗绷的心境逐渐松快下来,唇际浮起笑意。
忆着旧事的太子,神色间也轻松不少,“我记得大哥用的是羯鼓,表姐用的是琴,二哥用的是……”
他说至此处因心底郁思微一顿时,听身边表姐快声接道:“是箫。”似也觉自己接声太快太肯定了,表姐微一默后,声音缓低道:“我记得燕王殿下当时用的,好像是箫……也不一定,也许是我记错了……”
太子望了眼眉目低垂的表姐,似无所觉,只道:“是箫,我想起来了。”
他继续闲话,声气依然温和平常。如此走离乐声越近时,却也听到有中年男子的冷硬嗓音在前方响起,太子寻声看去,见前方一株辛夷树下,一名褐衣管事正斥令一名少女,他似定要少女去做某事,而少女不愿,双方正为此僵着。
仅是为填制新曲而来公主府,慕昭并不愿同府内乐人一起侍宴歌唱。今日宴上,不仅皇帝驾到,燕王、端王孙定也在场的,她不愿出现在那样的场合,不愿与皇帝、燕王等有任何一丝相见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