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利双收,至极荣耀。
国师走了也好。
念头闪过,道贞含笑看她一眼,也是这一眼,看得皇后娘娘眼神微暗,悉数将自己的图谋藏好。
这个秋天,仿佛有好多人离开。
道贞与崔玥走了。
帝后离开了宏图塔,回到深宫,李谌身体养好几分,又能打起精神与世家博弈。
陆漾和桃鸢住在二进大的院子,出海前的最后一晚,两人没再像那日在镜屋时贪欢,而是在不大的床榻安静相拥。
立冬了。
晨风很冷,陆老夫人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人,桃鸢站在她右手边,不多时下人端来一碗面。
陆漾捏着筷子笑着将面吃完,汤水也喝了:“祖母,鸢姐姐,等我回来。”
这次出海,苏女医与她同行,舰船早已停泊在港口,陆陆续续上去好多人,金色的陆字旗在风中飞扬,陆漾抱抱她的女儿,又亲吻桃鸢软嫩的耳垂:“我这就走了。”
她声音压着不舍,桃鸢深深地凝望她,为她戴好御寒的毛绒帽,将手里的暖炉送给她,最后投桃报李地亲她眉心,表白的话到了唇边,不知何故咽了回去。
“一路平安。”
“嗯!”
陆漾笑容灿烂,转身,手高高挥动,姿态极尽散漫。
舰船启航,在水面荡开深远的线。
桃鸢怔然立在风中,看着渐行渐远的大船,看着站在甲板一直朝她们挥手的人,心头涌上不知名的情绪。
或许是不舍,还有后知后觉的依赖。
“这就走了?”
陆尽欢有事耽搁,来晚一步:还想问问阿漾为何莫名其妙给她送个累赘过来呢。
她暗恼太子夫妇看不懂人眼色,只是此时再气,她也唯有抬起手,为陆漾远远送别。
慢慢看不见舰船的影子,她歪头,凑巧望尽一双冷清克制的眼眸,皇后娘娘忽然促狭起来,低声道:“舍不得了?”
桃鸢面上平静。
话问完得不到回应尽欢已经不抱希望,过了几息,听得陆少夫人浅浅淡淡地嗯了一声,她以为听错,想再问,桃鸢已经别过脸去。
洛阳街市行人如织,卖菜的大娘都听说那位极为有名的崔夫人竞选道侍并且毫无悬问地选上一事。
到处都有人议论。
酒楼的说书先生唾沫齐飞地讲述关乎‘不周山道侍’的旧闻:“众所周知,不周山十年一收徒,拜入不周山的人可称道徒,只能那没按照十年一收徒规矩的才叫做道侍,且不说崔夫人,就说一十年前从道侍一路逆袭为山主的传奇人物……”
惊堂木这么一拍,底下人的窃窃私语声停顿,衣襟绣着小鸭子的少女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倘若周围的人们记性再好些,应该晓得这正是那位驱使好多鸭子冲进花楼吓傻老鸨的‘奇才’。
最后一粒瓜子吃到嘴里,不脱颜穆尔伸伸懒腰,踢踏着腿出了酒楼。
大周真好玩。
这里的人也好玩。
世家主母富贵日子过腻了跑去给人当道侍,还是首屈一指的大才女,道经倒背如流,实在是太厉害了。
“可惜未尝一见。”她嘴里嘟囔,出了酒楼大门,仰头看向洛阳最高的那座帝王塔。
大周的护国国师和她的道侍正住在那儿。
“算了。”她吸了吸鼻子:“得罪不起。”
很有自知之明地离开。
在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是陆家派去暗中相护的隐卫。
行人众多,桃鸢若有心事地与小公主擦肩而过。
“欸?”
不脱颜穆尔停下脚步,回头朝那道背影看去:这是谁?好出众的气质,好冷淡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