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槐瞬间清醒了更多。
关于这棵树的梦他做了很多年,每次梦境的内容变化都不大,都是他睁开眼,诧异地发现自己站在它的面前,然后在注视它许久,即将看清它的全部轮廓前,又被什么东西吞没,坠崖般在现实中惊醒过来。
可是这次,时间好像被拉长许多,还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景象:被风吹动的树叶,以及大树后潺潺淌过的溪流。
梦的内容变多了。或者说,能够看清的范围扩大了。本来谢槐没有将它和那棵感染自己的变异种联系在一起过,因为关于它的梦是困扰谢槐多年的疑题。
但,曲千屿改变了他的想法。
这次从梦中醒来,谢槐神志清明,呼吸平稳。他的沉思第一次由梦境平稳地过渡到了现实。
曲千屿侧躺在他身边,一只手乖乖收在胸腹侧,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左耳侧的发辫散落,柔顺发尾轻轻点过他的肩头。
谢槐盯着这缕长发中翘起的发丝看了好一会儿,拍了拍曲千屿的手背。曲千屿立刻睁开眼,不过两秒眼神就恢复了平时的明亮。他温和地问:“怎么了?”
谢槐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口中缓缓道:“我又梦到了那棵树。”
“……”
曲千屿抬手搂住他的肩头,将他往怀里带,嗓音还带着陷入过熟睡后的沙哑:“我觉得,这说不定是因为你在心中怀念着我们的童年。”
谢槐并不认可这句话,他清楚自己没有那么情绪化。不过他没有说出口,而是兀自开始了回忆:“还在【石岛】上培训时,我们常常躲去那棵千年槐树的树根底下偷懒,不是吗?”
曲千屿顿了顿,顺从地接上话:“是啊,那可真是棵十分巨大的树,树荫遮天蔽日,就像……”
“就像我梦里的那棵一样。或者说,一模一样。”
谢槐道。
这句话让曲千屿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犹疑着说:“我记得,你说你看不清它的全貌。”
“没错,之前是看不清的。直到上一次梦到它,忽然就看得更清楚了一点。我想,那毫无疑问是棵槐树。”
谢槐眨了眨眼,冷不丁问:“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嗯?现在吗?沐浴露的味道。”曲千屿给出了很普通的答案。
孟风遥那次说他身上有槐花香,谢槐其实很在意。只是他当时没能追问。
有那么巧吗?
经验和直觉告诉谢槐,世上没有这么多巧合。然而为什么只有孟风遥提过这件事,又是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你很为难?”曲千屿用手支起头,更便利和仔细地观察到谢槐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一向不喜欢太被动。”谢槐淡淡道。
“说不定是因为,【树】喜欢你。”
“这句话好像是我说过的。”
“哈哈,我知道。”
……
“习俗?”
“对。”尚且矮他许多的楔尾雕认真点了点头。
他们爬到了槐树粗大的分枝上,借着林荫遮挡身形。楔尾雕小心翼翼地盘腿坐着,而胆大的雀鹰漫不经心躺着,嘴里还叼了一根细细的草叶。
“在我们那里,被【须藤】青睐的孩子都要在左耳侧留长发,意味感谢树王的恩赐。我们那一代,只有我一个人得到了。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发辫。”
“什么样的青睐?”雀鹰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忘了。”楔尾雕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仪式是族里的人举行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又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大家都告诉我,我成为了【须藤】的代言人。”
“哪怕是和书里的比较,你的族群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