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越来越痛,常常混淆游鹤登的思绪。他的灵魂好像在那段时间陷入了停滞,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是无视一场残忍的谋杀案,再眼睁睁看着活着的孩子深陷地狱满手沾血,还是豁出去披露这一切?
没有人来给他答案。
如果对邻居的身份调查一直毫无进展的话,游鹤登说不定真的会任由时间这样浑浑噩噩地流淌下去。他想,他也许会在成年以后彻底和父母分居,搬到没人认识的地方,独自度过余生。
但是,他知道了。历尽千辛万苦,他查到了“犬商”。接着是更多证据的到来,他恍然从父亲身上发现了于他而言应该是最为熟悉的手段。
说白了,身为“杀手”,怎么可能只守护,不杀人?
生父在暗中驱使这些亡命之徒谋杀亲友或者对手,然后设法吞并他们的遗产,若是一时兴起,还会收养对方的孩子……借此,完成了财产与企业的迅速扩张。
第一次通过这种手段尝到甜头,正是在谢槐身上。大概那时,还并没有找到购买下城区杀手的途径,可是,方式是相仿的……对那个男人来说,假如某天又一次经营不善,这些孩子也会是种安全的隐形资产吗?
游鹤登沉默不语。他仔细地检查弹匣,然后拉保险,上膛,拿着枪闯进了父亲的书房,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对方。
即便在梦里,也模糊不掉的是他那时被愤怒透支的嗓音。
不是送走。你们卖掉了我的弟弟,用他的血肉换取钱财,对不对?
被他戳破的父亲没有羞恼,而是冷笑着承认:不然谁来给你重现这富丽堂皇的生活?钱总不会凭空生出。倒是你这白眼狼,我哪里亏待过你?让你有朝一日居然要拿枪指着你的亲生父亲?
录音笔在口袋中悄声记录着一切,游鹤登的手指禁不住发抖。他呼吸不稳,断续地追问:没有过……一点悔意吗?被你毁掉的孩子,无论哪一个,你都没后悔过吗?
从丰神俊朗的外表下流淌出腥臭的死水,那张熟悉的面容,最终腐烂成游鹤登最陌生的样子。
这是他们欠我的。你根本不懂,我把他们从恶魔的手中救出来,给了他们全新的生命,他们应该感激我才对!你最初的弟弟,至少在我们家,他过了段好日子吧?我落难的时候,要从他身上拿回来,有什么错?!
我没有错!而且,我没有对不起过你!你却从那以后,总是用恶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后来在庭审上,男人也是如此痛哭流涕地阐述他杀死养子的动机:我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种日子?悉心养大的亲生儿子终日用冰冷而仇恨的目光看着我,我实在是受不了,才逐渐生出处理掉对方,让一切重来的愚蠢念头。
似乎全然忘了当初是谁的恶念才让游鹤登撞破那种苟且之事。
静静等他打完感情牌的游鹤登面无表情地抛出了他非法购买下城区商品,将无编号人员偷运入境的证据。没想到生父好像早有预料,话音一转,推出了所谓的幕后主使他的其中一位贴身保镖。
他指证是对方为他提供了这个借刀杀人的念头。名为保镖,实为杀手的心腹在倾听了他的困扰后附到他耳边对他说:没有人会买凶杀一个孩子,但孩子和孩子之间,多的是冲突与仇恨。感激您的孩子这么多,愿意为您排忧解难的,又怎么会少呢?
其歹毒程度,令人发指,满庭为之震怒。杀手很快被捆缚上来,俯首认罪。比起也许是一时鬼迷心窍误入歧途的慈善家、企业家,人们想当然更容易恨一个无名无份的“罪魁祸首”。对方几乎没得到什么辩解的机会,便被判了枪决,在庭审结束后直接被拉到露天刑场行刑。
临死前,审判官问他是否对那两个孩子有过悔意,杀手哈哈大笑:长官,看看我空空如也的左眼。它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