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忽然想起白日里余惊秋那一句杀气腾腾的‘你当年的所作所为,足以让我杀了你!’眼前的人又会干元剑法,必是宗内的人。他一时间以为这人是余惊秋派来的,慌忙道:“宗主说过,原谅了我,放我一命,只是逐我出宗门!”
楼镜笑道:“她要原谅你,不杀你,是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凌怵然道:“你是谁?!”
“让你做个明白鬼。”楼镜拿下面罩,森然道:“你和她的账了了,和我的账还没了呢。你一场诬陷,害她八年流离,生不如死。我饶得过你么!”若非余惊秋留李长弘另有用处,若非她不好在干元宗内太招摇,她已去黑牢,将李长弘一并刺死在剑下!
“楼”话音戛然而止。
楼镜剑锋陡然一转,热血喷洒。韩凌瞪着不可置信的双眼,颓然软倒在床榻上。
楼镜拭去脸颊上沾染的污血,目光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流失了生机的躯体,对着翻进来的武丑说道:“将尸身处理了,不要留下踪迹。”
楼镜离去。武丑抱起了尸身,紧跟着自窗边飞身而出,几个起落,已在月色下消失。
听到了动静,赶来查看的小二敲着门,向屋内问询,久久得不到答覆,推开门时,除了四溅的血迹,屋中早已是空无一人。
牢中的李长弘瞿然睁开双目,抬头透过狭窄的壁窗往外一看,天已大亮。
身后响起声音,“李长老即便是沦落牢狱之中,也能悠然自得。”
李长弘回头瞟了一眼,余惊秋静立在牢门之外。李长弘冷哼一声,“怎么,你是来瞧我落魄相的?”
李长弘头发披散,身着一件素衣,在床榻上盘腿打坐,虽然不修边幅,倒也没有阶下之囚的狼狈态。李长弘道:“余惊秋,你别得意,这次不过是韩凌那狗东西分不清好歹,你占了皮相的便宜。山不转路转,总有老夫出去的日子,那时再见真章。”
“你还以为你能出去?你盼着楼彦来搭救你出去么。李长老,你也是见惯了风浪的人了,别这样天真罢。你们为了什么聚在一起,图利而已,如今你毫无利用价值,他做什么要费力不讨好的搭救你。”
李长弘眼角一抽,“挑拨了我师徒的关系,你现在又要故技重施,施离间计了?”
余惊秋轻笑道:“你俩松散的连结还用得着我费心拆解么。李长老,别说楼彦不会救你,只怕他现在正盘算着怎么杀你呢。”
李长弘猛地站起,转过身来,大声喝道:“余惊秋,你少在这虚声恫吓!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余惊秋淡淡地睨他一眼,问道:“李长老既然觉得我是在虚张声势,慌张什么?”
李长弘花白的胡子抖动着,不知是气的怒的,还是被余惊秋说中了担忧之处而心慌。
余惊秋凑近了牢门,压低了声,说道:“李长老知道楼彦多少秘密,楼彦心中有数。楼彦是个怎样狠毒的人,弑杀亲兄,城府至深,伪装本性数十年,这些你心中有数。这样一个人,你指望他心中有多少情谊。他又谨慎又薄情,怎么能容忍有人抓着他这样大的把柄。你既然落难,便是负累,谁知道你会不会为求自保,或是想要玉石俱焚,将他攀咬出去。他为保秘密,当然要灭你的口了。也许他早就想这样做了,碍于你的势力不便动手,如今你落入牢中,大势已去,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李长弘沉默着,竟无底气来反驳她,良久,冷声道:“反正好坏我也要在这黑牢中了此残生,后事如何,往后自见分晓。”
李长弘不是三言两语好说动的。
余惊秋心中也有数,只让他等着看。
果然,大半个月过去,李长弘依然在牢中待着,没等来楼彦的搭救。
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