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过是让我……去认人的,认完了人我自然也就没了用处,更没有为难我的必要,你现在就回府去,告诉父亲,我一走,立刻乘船北上,去阳蜀等我,平康事了,我就去阳蜀找你们。”
俞月拧着眉,不知自家的小姐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正要开口,却见李惜慈眼中神色一肃,竟是不容反驳的模样。
李惜慈如今不过双十的年纪,却有着这个年纪不应有的沉稳,她本定了一门好亲事,可是中间却生了变故,结亲的霍家犯了事,与她定亲的霍鲸也在押解回京的途中落水身亡,李惜慈的婚事便耽误了。
李家本是书香门第,先祖曾为太傅,但到了李惜慈父亲这一辈,却不曾入仕,只生了李惜慈这一个女儿。
李惜慈的身上虽曾有婚事,但到底也不曾真的成婚,加上李家在山盂郡开设书塾,广结善缘,李惜慈也才名在外,这些年来求亲的人倒是不曾断绝,只是李惜慈不曾应承,人们都叹李家小姐是动了出家的心思。
俞月虽是自小跟在李惜慈身边的,却也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坚毅,并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劝得动的,不禁红了眼睛。
李惜慈缓了神色,又细声细语安抚了俞月一阵,才勉强把俞月哄走了。
殿内只剩下李惜慈,女子面似芙蓉,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端庄却也清冷,她牵裙朝着城中的方向缓缓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毫不迟疑地走出了大殿。
一辆马车正停在山门口,马车旁站着个灰衣女子,她模样普通,却眼神肃杀,见李惜慈从寺内走了出来,只微微点了点头。
李惜慈做了个福,她纤细的肩膀上只系了个小包袱,怀中却抱着个大大的木盒,神色坦然。
这倒让来接人的柳凌稍稍意外,她第一次仔细打量起了李惜慈来,模样是好模样,气质也是温婉清淡,比京城的大家闺秀还端庄,却又沉稳非常。
“李小姐不带丫鬟?”
“我那丫鬟胆小,恐怕见不得京城的场面,便免了她随我去担惊受怕。”李惜慈淡淡一笑,便主动上了马车,还自己放下了车帘,丝毫没有恐惧或局促之感。
柳凌愣住——被皇城司找上,就是被麻烦找上,所有人都厌恶皇城司,更惧怕皇城司。
可眼前这个女子,明知自己将面对的境地,却还能这样平静,实属难得。
柳凌其实已经做好了绑她回去的准备,李惜慈却这样配合,不禁对她生出一丝好感来,她对远处藏匿的手下做了个手势,便驾车往官道方向走。
平康城,皇城司密室内。
一封密信才送到了崔息的手上,在密室幽暗的灯光中,崔息拆开了那封能揭开一切隐秘的信。
信只有两页,写的是唐满城的父母情况、他的年纪、身高、模样和一些身体特征。
唐满城父母早丧,在故乡虽没什么特别近的亲人,却有邻居,这些信息自然就是从邻居那里得来的。
从这份密信上的描述,崔息可以断定如今招摇过市的唐满城是假的。
自从江家的宝藏不翼而飞,昭明帝就开始怀疑唐满城了,因为不管是滕州魏双的死,还是白阮阮身份的暴露,都和唐满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唐满城自入仕起,便审时度势,先是投靠了皇上,又在皇上的授意之下在太子和瑞安王之间周旋,不管是眼界还是手段,都绝非一个乡野书生应有的。
崔息得到昭明帝授意后,便一直在查唐满城,只是毫无头绪,直到有一日,崔息禀事后从殿内出来,见唐满城站在廊下看天,那侧脸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人——霍文澄。
霍文澄是受先帝依仗的重臣,时任殿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熙陵银钱之危并非一日,但因霍文澄颁布的新税法,竟给了熙陵十年的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