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怜问得迟疑,金波却?承认得大方,“几乎所有圣女都会为了离开圣女堂,甘愿与南疆王成?亲,听说南三十八代圣女,只有我师父不愿意!”
金波的师父,便是贺承的母亲,桑秀。
陆晓怜眉心一蹙,却?没有打断,由着金波继续说下去:“小时候,趁着嬢嬢们不在,师父偷偷同我说了好多在别处听不到的话。她说,此?生很短,想做什?么便要去做,只困在这个庭院里?,便是白白到世上活一遭。她还说,她来过中原,这里?很好也很坏,可是她还是愿意喜欢这个地方。所以我十六岁起?,便和?师父偷偷密谋着要逃出深院,到中原看看,即便最终会和?师父一样,被南疆王抓回去,我也想看一看这个师父心心念念记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犹如?一颗石子裹挟着一道光投进无波的深井里?,金波的眼中跳跃出这个年?纪该有的、蓬勃盎然的光彩:“我师父说得没错,中原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地方。我在这里?遇见了你,遇见了贺大哥。”她顿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还遇见了钟晓。”
“所以……我们遇见你时,那帮,南疆人,就是来捉你的?”有个声音在金波的话结束后,适时地插了进来。
这声音低微,在安静的房间里?却?分?外?清晰。
陆晓怜与金波一同循声望去,果然看见床榻上的贺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师兄!”陆晓怜欣喜万状,哪里?顾得上什?么蛊虫什?么南疆,立时将金波抛在脑后,快步朝贺承走去,坐在床边的脚踏上,将下巴抵在床沿,正好能与平躺的贺承对视,“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疼吗?还是哪里?觉得难受?要不要喝点水?还是想吃点粥?”
贺承失笑:“金波看着呢,你也不怕她笑话。”
“这有什?么?你是没见过她跟钟晓腻腻歪歪的模样。”话虽这样说,她还是稍稍往后退了半步,依着贺承的要求,小心扶他坐起?,往他身后塞了个软枕,不放心地叮嘱,“别逞强,累了同我说。”
贺承挽着血色惨淡的唇,微微点头,目光转向一旁的金波。
金波抱着装蛊虫的小瓷罐,就站在几步之外?,咬着嘴唇看贺承。
还在南疆时,金波便听过关于师父桑秀的种种传闻,说她逃出深院远赴中原,曾在中原诞下一子,早非圣女圣洁之身,应处以极刑。可没人胆敢查验圣女的身体,也没人见过圣女的孩子,没有任何凭据,传言便一直只是传言。为了防止有人冒犯圣女,南疆王力?排众议,派出武士将桑秀护在圣女堂中,一护便是二?十余年?。
一开始得知贺承便是传闻中师父诞在中原的孩子,金波只觉得稀奇,后来她越看贺承,越觉得他与师父相像,即便此?刻的他苍白孱弱到了极点,可眉眼间的骨相还是隐约可见桑秀的模样。
某一刻,她恍然明白过来,当初见到贺承,虽然隔着一张胶皮面具,可还是能依稀分?辨骨相,许是因此?,那时她才会觉得这人熟悉可亲,决心要与他们同行。
金波兀自发着呆,被贺承的声音打断:“不是要取血喂蛊吗?”
她抬眼看过去,只见贺承朝她伸出了手。他气血衰竭,指尖都泛着惨淡的灰白色,金波看着都觉得心疼,怪不得陆晓怜与她兜兜转转聊了半天,怎么也不舍得下手取血。
人同此?心,事情要是发生在钟晓身上,她也是连让他破半块油皮都舍不得!
金波偷偷瞟了陆晓怜一眼,语气?越发小心:“贺大哥,我只要一滴,一滴血就够了。”
贺承倒是不吝啬,接连往金波的瓷罐里?挤了三滴血。
金波没能立刻把蛊虫带走,贺承扶着瓷罐的边沿,低头看着雪白的瓷罐里?,那只红火的蛊虫欢天喜地地挥舞着大钳子抱着血珠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