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尚未愈合的?伤口护着陆晓怜滚落坡底,贺承腰上?的?伤早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之前缝合的?丝线被挣断,伤口破损外翻,鲜血淋漓往外渗出?,陆晓怜为他敷上?的?草药已经被鲜血洇得发乌。
有枕风楼弟子递上?来?一坛烈酒,可贺启下不了手:“烈酒触到伤口,得有多疼!”
“我来?!”陆晓怜从沈懿行身后站出?来?,利落接过贺启手中的?酒坛,看了贺启一眼,声音又沉又硬,稳若磐石,“我来?,你帮我扶稳师兄。”
陆晓怜拿帕子沾了温水,小心地一点一点拭去伤口上?的?血污。
雪白的?帕子渐渐被染得殷红,狰狞可怖的?伤口也渐渐显露出?来?,陆晓怜心中一横,挥掌拍开酒坛的?封泥,澄澈的?酒水从坛口漾出?,散开浓醇酒香。
此刻,没人有心思去想这是坛什么好酒,任凭酒气?馥郁,人人只牵挂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人。陆晓怜重新取了一块柔软的?帕子,覆住酒坛口,微微倾倒酒坛,酒水便将帕子浸透了,她握着沉甸甸的?帕子坐在床沿,望着无?力倚在贺启怀里的?贺承,心中也是沉甸甸的?。
“师兄,你忍一忍。”
贺承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并没有回应陆晓怜。
而?陆晓怜也并没有在等?什么回应,她那句忍一忍,像是对贺承说的?,也像是对她自己说的?。一句话?说罢,她深深吸了口气?,咬牙将吸满烈酒的?帕子覆到贺承伤口上?,那坛酒烈得像刀子,酒液渗入翻卷的?皮肉,失去意识的?人无?法自抑地挣扎起来?,喉间爆出?困兽般的?低吼。
贺启的?脸色几乎与?病床上?的?兄长一样惨白,失声惊道:“哥!对不起!你再忍一忍!”
昏迷中的?贺承听不到他的?惊慌,可咫尺之外的陆晓怜却听得分明。她眉头微蹙,目光扫过贺启,只见他扶住贺承的手臂微微发着颤,几乎压不住贺承挣扎的?身体。她神色一冷,语气异常严厉:“贺启,你把他扶稳了!”
听见这边的?动?静,沈懿行从屠勇身边抽身过来,二话?不说,从贺启手中接过贺承,双手抵住贺承的?肩膀,紧紧压住他挣扎的?身子,抬头冲陆晓怜道:“陆姑娘,你继续,动?作要快,小承还压着一身内伤,受不住。”
陆晓怜点头,往帕子上?又浇了一轮烈酒,咬着唇再一次将帕子覆上?伤口。
贺
椿?日?
承犹如无?可奈何的?困兽,脖颈往后仰着,试图挣脱难耐的剧痛。可他太过虚弱,即便用尽了力气?,也无?法从沈懿行和贺启的手中挣脱分毫。冷汗自额角涔涔滑落,他黑长的?睫毛濡湿一片,剧烈颤抖着,却终究还是没有力气撑开薄薄的一层眼皮清醒过来?。
“师兄,再忍一忍!”陆晓怜双目泛红,狠心将酒水浇了上?去。
酒水冲开血污,露出?伤口处泛白的?皮肉,血色从皮肉之间丝丝缕缕地渗出?来?,混着澄澈的?酒水,蜿蜒过他劲瘦的?腰身,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那头,屠勇终于收拾完了器具过来?。
刑堂的?弟子捧着灯台,跟在他身旁,油灯多添了好几根灯芯,将床榻旁照得明?亮。屠勇用手中的?银质器具撑开贺承的?伤口,眉头越皱越紧:“伤口没长好,里头都?发癀化脓了,得把里外的?腐肉都?剔除干净,重新缝合才行。”
这话?说得轻巧,可一刀刀,却是生生落在贺承身上?。
贺启问:“有麻药吗?”
屠勇偷偷瞄了沈懿行一眼,点了下头,又接连摇了三下头:“有是有,可是他用不了。他的?伤口得马上?处理?,外敷的?麻药来?不及起效,倒是能灌一碗药让他彻底昏睡过去,可他身子太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