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要坐定了。”连璋沉沉一叹,喃喃轻道,“可我明明也——”
——明明也适才挣脱了枷锁,想飞出宫外去瞧一瞧,如北地的儿女一般,恣意洒脱。
他非是看不惯霍长歌,而是嫉妒她嫉妒得快要发了疯。
他们原皆无路可走,可如今人人皆脚下有了路,偏只他又没了路。
谢昭宁闻得他心里未尽之言,识得他心中之苦,却半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父债、兄债、弟债,连氏两代人种下的恶果,却终是应在了连璋一人身上,将他余生皆困在那座高高的皇位之上,不得解脱。
他们起初只觉他适合为帝、需他为帝,却忘了问他想不想为帝。
他起初也只觉旁人不配为帝、需他为帝,却也忘了问自己想不想为帝。
只事到如今,因缘果报,却说甚么都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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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璋仍有许多政事要忙,坐过两刻便走了。
谢昭宁静静倚着床头假寐,因连璋一言而万分惆怅——若那皇位从不能掌他人生死,只不过是个为百姓劳心劳力的位子,连凤举、连珣,甚至连珏,又可还会那般执迷而不舍?
他想了许久,也没有答案,霍长歌却去而复返。
她两手空空往他床头一坐,手托着下颌也不说话,只玩味看着他笑,身上还留有些清甜的味道,怕是与陈宝凑在一处吃了小半个时辰的瓜果。
谢昭宁知她聪慧,才不会当真去寻甚么旧衣裳里的香囊,适才哄过他忧愁的兄长,眼下又要哄他狡黠的心上人。
他取出枕下两方染血的香囊,其中一方便是霍长歌送他那云鹤香囊,丑得还是那般扎眼,霍长歌见状一僵,浑身尴尬,只当他要来翻旧账,却见谢昭宁又将其珍视掩回枕头下,只把另外一方托在掌心递给她。
他微微红着面颊说:“我总觉你该知这是甚么似的,有些话,便不大愿说出口了。”
那香囊月白的底上细细纹绣一丛金桂花,手工很是细致精巧,与她送谢昭宁的简直天上地下,只是绣面染了血,洗过还是留了浅褐的痕迹,瞧着也干干瘪瘪的,内里不大像盛有东西的模样。
那香囊也用得有了些许年头,瞧着又旧又眼熟,一时之间,霍长歌却又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便诧异从谢昭宁手上接过,两指撑开香囊袋口,拎着它底端往左手心上轻轻一磕,便倒出里面一对裹在干桂花丛中的白玉耳扣来。
那耳扣打磨得甚是圆润精巧,玉质温润莹透,半圈玉环被雕琢成云鹤的形貌,惟妙惟肖,不似寻常人家饰物。
前世记忆纷沓袭来,霍长歌呼吸一滞,大惊抬眸,却见谢昭宁只期待而忐忑得凝着她,赧然微笑。
她前世便见过这香囊与耳扣,原也是利用了它们方才骗出与谢昭宁的一纸婚约来。
如今再见,五味陈杂,霍长歌双手不禁微微颤抖,忆起旧事。
霍长歌前世被谢昭宁救回营地之后不久,便要随军辗转回中都。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