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殷无极轻声一叹,忽然觉出他手中握着的凶剑,仿佛渴血地在搏动,宛若人的心脏。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意气之下的揭竿起义,这一席与天争命的狂言,将会是春天的一声惊雷,晃动这禁锢人心已久的沉重铁锁,将睡梦中的人彻底惊醒。
从此,他们无法再安然沉睡,而他,也将背负责任,承担起这重逾千钧的分量。
所有人看着他,眼神在发亮。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改变命运,但殷无极的降临,与之前一切扩大地盘,招揽人才的大魔,都全然不同!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为少年执伞,与之风雨同行的白衣圣人。
谢衍走在他的身侧,声音淡漠而高远,若一场宿命的判决。
他说:“仙会堕入魔道,魔可立地成佛,这天下之大,善与恶不看身份,只从心而已。”
“无论你在哪里,是何种身份,何种境遇,记得我的话,君子有四为。”白衣书生牵着少年的手,与他行走在烟笼寒水的画桥之上。
往左侧看,是章台道,歌楼舞醉,富贵迷离。往右看,是贫病交加,饿殍遍野,生离死别。
他的声音尔雅,却又决绝: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大魔笑着阖眸,让谢衍的影子藏于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是内心深处的秘密,不被任何人窥见。
他终于不再说那些为激起士气的狂言,也不再许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他的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都变得很郑重。
“今日,我站在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们——我并非生来为殿下,我是一个人;你们也并非生来便是奴隶,你们,也都是人。我与你们,没有什么不同。”
平地惊雷。
他是渡劫大魔,离尊位只差一步之遥。他们是底层魔修,是这乱世中的卑贱草芥。而殿下竟然说,他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我曾是仙门叛入魔洲,我同样告诉你们,仙与魔,亦然没什么不同!”
“没有生来高贵,没有生来卑贱。”
“没有天命如此,只有人定胜天。”
殷无极走到他们中间,人潮自动为他分出一条路,无数灼灼的目光凝视着他,他们如群星拱卫帝星一般,将他围起,宛若他口中说出的,是蕴含真理的圣人之言。
“我向天道起誓,从今日起,在我治下,只有人,没有奴隶。”那无畏无惧的年轻大魔拂袖振衣,看向那些曾经沉睡的,麻木的人,看到他们眼里灼灼的星芒。
于是他笑道:“我会让整个北渊洲,再也没有奴隶制度;让你们的子子孙孙,再也不必为大魔之猪狗牛马,受其压迫欺凌,我会——让人活的像人!”
殷无极扫过每一个人的脸,看到他们眼中止不住的泪光。
他顿了顿,似乎不习惯这样炙热的光芒,于是道:“自现在起,你们可自行决定去留。愿留者,我会解开你们的拘魔锁,暂时将你们编成军,我会亲自操练你们,教你们合适的功法,每月有固定份额的修炼资源。等到夺下龙隐城,带着你们的奴契来找我,将奴籍转为军籍。”
“修炼有成者,每月前十,领赏。”
“有军功者,擢升,有赏。”
“有家眷者,带回龙隐山。若家眷陷于城中,攻城之后,尽数释放,一并除奴籍!”
一千岁,对渡劫魔修来说,太年轻了。
与他相同境界的,皆是几千年的渡劫老魔,却依旧碰不到尊位的边缘,他们之心机深沉,凶残毒辣,绝非常人能想象。
而渡劫之下,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