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冰海里的画家(8)(3 / 4)

从额角传来,她迷迷糊糊的,几近失去意识。

不知道在黑暗中昏迷了多久。

林黛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不是每天接触尘世俗人的小女孩,而是一棵草,每天晒在太阳下,灵气给养,真正餐风饮露,但也慵然自得。

然而,醒来后,她在倒灌海水的电梯里,人生填满了“绝望”两字。

这里太小了,逼仄环境,只是看着都让她感到无法呼吸。

橘夫人仍在对面似乎很焦虑,她眼眶是红的,眼底都是数不清的狂躁。

造型师为她挽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早已被海风吹乱,唯有钥匙挂在她颈间闪闪发亮。

她气恼朝大门开了两枪,巨大的枪声震得林黛玉耳朵发麻,迸出的火花险些伤到她。

“多久了?”刚才听大副的口气,也就半小时,她们就只能真的给缪斯号陪葬了。

“十分钟了。”橘夫人不情不愿地说。

空气静默着,时间与生命都在一丝丝流淌。没有人说话,感觉过去很久。

忽然,橘夫人轻轻开口。

“我十八岁的时候,在大学里,第一次遇见竹之内。看到他画的时候,我回家哭了一整夜。“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如他,但他说各有所长,并且很喜欢我的画。之后的人生中,我们成就不输对方,但我心里一直知道,我未必比他强。

“他和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成了婚,就连这我也想和他比一比,最好笑的是他体弱多病的老婆居然比我丈夫活得旧。我觉得这一生我也并不缺什么,直到我去参加他儿子的生日会。他们的儿子真正是个艺术天才,是十八岁的我们俩遇见,都会羡慕的那种小孩。对于绘画最基本的功夫,他不止描摹的像,而且学的飞快。十五岁时,已经是能将心里所想直接描绘在纸上的技艺了,最难得的是一见便让人生出诸多心绪。

“我总想我的三郎为什么不能像他那样,我太想要一个那样的孩子了。如果……”

“如果那样的孩子带出门,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在我身上。是吗?可是所有人的目光本来就已经在你身上了,哪里还不够,分明都是些浮云罢了。”

橘夫人被她说中心事,默不作声。但林黛玉盯着她颈上的项链,忽然问,“为什么?你打造了一条假项链,是为了保护真项链?”

“你怎么知道?我得到这条项链后至珍至惜,很少拿出来戴,只是觉得今天这种富有纪念意义的场合,一定要佩戴而已,我迷信戴着它会让我逢凶化吉。白小姐之前在简讯上就曾提醒过,贵重又独一无二的东西,轻易弄丢就糟了,最好的方法是准备备份。果不其然,我在小偷翻找过房间后,就换上了另一条来戴,真被人偷了去。幸好。”

林黛玉听到她说是镜白雪的建议,心里一霎忐忑,她也要钥匙做什么?既然她也觊觎这样东西,会不会……那句诗遗言也是她的目标。

不。林黛玉没有从她身上感觉出恶意,但她不可能无功而返,难道是……她的目光落在她脖颈上。

难不成项链在橘夫人包里时,已经被调包了?

水已经从缝隙慢慢地蜿蜒出来,大概从林黛玉脚踝的地方开始流下,好消息是这个位置救援方便,水离膝盖还很远。坏消息是没人知道她们在电梯里,知道了也没时间来救了。

她会死在这个灌满海水的狭小空间,窒息而死,困在无光的海底,被水压碎。

一想起来,就是一阵痛苦。

林黛玉不知道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工藤新一已经抓到深名先生了,他不会再继续背上人命,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应该也不会误伤到别人,比如……比如那个男人。他那时应该在餐厅看到自己咽气,放弃寻找自己了,如果他视力好能看出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