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回过神就……”
薛子清磕磕绊绊地回答道,前言不搭后语,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结巴的样子,简直像是从来没说过话一样。
可薛子清还是说了下去。
她头脑空白,大脑和神经的反应前所未有的凝滞。
她只觉得自己终于还是疯了,面前这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安慰自己的画面。
不然她为什么会看到明舟半跪在她面前,细腻的掌心落在她的脸侧,呼吸轻轻地扑洒在她的感官中。
这样主动而亲密的距离,她甚至能感觉到明舟的身体隔着衣服,紧紧地贴着她的腿。
连胸膛里的心跳,都好像能听得到。
薛子清脑海中一片混沌。
然而抚着她眼角的人,还是耐心地听她说完。
然后用手指,抹去了一点从眼尾溢出的眼泪。
“会觉得难受吗。”
分明抚着眼角的动作那么温柔,可抹去眼泪时,又显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疏离,仿佛只是一次没什么特殊情感,普通的关怀,随时都会停止。
这个认识让薛子清呼吸都急促了些许。
她有些害怕似的,急切地将脸往前凑了凑,主动把发红泛疼的眼角往明舟指腹下贴去,不愿意它离开。
“不难受。”
嗓音还是哑着的,还多了些闷着的鼻音,语调尾音听上去有点奇怪,仿佛是被眼泪浸过一样。
薛子清用恳求的语气,低声重复道。
“不难受。你再碰碰我。”
可听到薛子清的话,明舟却做出了要收回放在眼角的手的动作。
薛子清愣住了,随即,她的手开始细密地发颤,眼神盯着明舟,眼角好像越发红了。
明舟却没看见一般,依旧自顾自地将指腹从眼角抽离。
过了两秒。
薛子清不仅是手颤得越来越明显,连身体都开始轻微地发抖时。
就在她忍不住要开口,想用更加低微的姿态去请求时。
“都这么红了,碰着怎么会不难受?”
只见面前的人仰起头。
一阵轻微的风,吹在红得发烫的眼角。
那一瞬,薛子清好像连眼角绵绵不绝的胀痛和酸涩都感觉不到了。
留在她感官里的,只剩下了明舟吹在她眼角的那一口安抚的轻风。
“明明觉得痛,就不要撒谎忍着了。”
可如果不这样的话,你就不会继续碰我了吧。
薛子清抿着唇,没有说话。
可明舟仿佛能听到薛子清心里的声音。
薛子清的额头被伸出的手指点住,戳了一下,带着点浅淡的责怪的意味。
“那你想想,如果你说眼角这里不痛的话,我还会不会给你吹?”
这回薛子清是真正地不说话了。
比起被手指抚摸,给痛的地方吹风当然是更进一层的接触。
可薛子清不能确定,如果自己说不痛的话,明舟是会放开她,还是会觉得她可怜,愿意更费事一点,来帮她吹一吹。
所以她只想抓住能够肯定的那一点希望,不想放手。
恍惚间,薛子清好像听到明舟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她不知道明舟这样的反应,是觉得她冥顽不明,还是觉得和她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薛子清就是这样的人,在面对和明舟相关的事时,她就像变成了一个胆小而懦弱的无能者,哪怕再往外游一游,说不定就能找到上岸的船只,却还是只敢抱紧手中那一块浮木,抓住了,就再也不敢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