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清从来没想过, 她会有被这么简单的问题绕进去的一天。

她说完又动了动嘴唇,这一次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口。

其实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薛子清心里也并非毫无预料。

她清楚, 早从明舟问话开始,自己就没什么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了。

更别说像面对其他人时一样, 轻而易举地去分辨那些话背后都是些什么样的心思。

明明只是简单的交谈, 坐在明舟旁边而已, 就让她心神不宁, 始终无法平静。

身边似有似无的温暖体香,或者说化学清洗剂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如果说这只是普通的香气, 可当它出现在特定的人身上时,仿佛就产生一种奇妙的反应, 化腐朽为令人上瘾的毒药。

越温暖就越想靠近, 但越是无法自控就越不能逾距。

这种情况下,就连喝下的白水都带上了如同鸩毒滑过喉咙时, 灼烧的干渴感。

好似要顺着薛子清的喉咙,将她的心脾肝脏,骨架血肉也一并烧穿。

但这不是明舟的问题。

无论是谁来看,她也只是随便问了个问题, 或者开了个玩笑。

毕竟薛子清能感觉到,她干巴巴像木头一样愚蠢又丢人的沉默, 让明舟在掩饰之下,也透出了一丝不自在来。

明舟问出这句话时,就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就和之前那些问题一样, 只是内容不是特定范围内的几选一, 也没有提前想好的逻辑。

说到底明舟根本没想那么多,单纯是为了挽救她制造的僵局,勉强忍耐着在找话题罢了。

她说话时的语速不急不缓,像是在普通地和人聊天,所以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一样。

没有太多逻辑,却很容易让和她交谈的人放松,无论是不是有趣的话题,或者知不知道答案,都忍不住就顺着她的话往下答。

所以当薛子清自认自己的回答吓到明舟的时候,她看上去一时间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薛子清看到明舟下意识地坐直了点身子,

这个动作让明舟之间的距离变远了一些,身上那股淡淡的气息也变得更加若即若离了,却还是毫不自觉地勾动着薛子清的每一寸神经。

明舟抿了下唇,好像有点不知所措了一样,伴随着组织语言时的停顿,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先说明,我刚才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其他意思。”

明舟开口道,她解释的话很直白,好像她不懂也不太明白这件事,可她依旧会认真地说给别人听。

“我觉得你看上去有点太紧张了,这样谈话其实也没什么效果吧。”

“所以我就觉得,或许你需要再放松一点,不然坐在这儿也只是浪费时间,但看样子是失败了。”

因为不管在谁看来,气氛都好像变得更加尴尬了。

明舟捧起水杯,喝了一口。

“这是我在网上看到过的小游戏,我也不太清楚清楚怎么就选了这个……也许是我以为你会马上反应过来,然后看着我犯蠢吧。”

总之不应该中招。

明舟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但薛子清能领会到她的未尽之意。

“没有。”放在膝盖上的手就没有松开的时候,“……我不会那么认为的。”

因为虽然她还看似正常地坐在这里,但已经完全不像明舟曾经接触过的一样理智、冷静又可靠了。

如果要薛子清来形容的话,现在的她更像一座漏洞百出的危楼,理智摇摇欲坠,好像只要明舟随便的一个触碰或接近,它就会毫无抵抗地轰然倒塌。

眼看气氛又要变得僵持。

“刚才的话题就忽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