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客厅空间不算特别大,为了美观和方便聊天,沙发摆放的距离也比较紧凑。
如果明舟没有把头发扎起来,任由散开的话,说不定这一下,发丝会微微扫过薛子清放在大腿上的手背。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薛子清却一个激灵,瞬间又坐直了些。
她因为这样一个无端出现的想法,好像已经感觉到了发尾划过皮肤时那若有若无的微弱瘙痒感,下意识地从脊背开始,一路向下到绷紧了手背。
薛子清以为明舟这下应该要跟她谈摄像头的事了,唇角抿紧,准备接受想象中该有的嫌恶和憎恨。
不管明舟选择要怎么报复惩罚她,薛子清都会一点怨言也没有地照单全收。
可明舟侧着身子,将双腿交叠在一起。
这个姿势下,她比坐直到有些僵硬的薛子清角度低了许多。
薛子清垂下眼,看到的就是明舟望着她的眼睛,呼吸猛地一窒。
明舟撑着侧脸,从下往上看着薛子清。
她的目光似乎很专注,像要分辨数一数薛子清睫毛的数量,又仿佛很随意,只是恰好投过去了目光。
她又提了一个不怎么相关的问题,完全不在薛子清都意料之中。
“你之前假装快递员,来找过我一次,我还去了隔壁,你应该还记得吧?”
明舟语速不急不慢,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薛子清会有种她正像以前一样,和她聊着一些普普通通的感兴趣的话题。
“我看到你桌上有不少药,当时你说是睡眠问题,我也没多问。”
薛子清其实被问得稍微懵了一下,但还是老实地答:“嗯,记得的,你问我吃那么多药会不会家暴你,影响心情……”
“停。”明舟挥了挥手,有点无奈似的,“这种时候记忆别那么好,不需要你复述,感觉像在听我的蠢话复读机一样。”
她叹了口气,“记性这么好,拿去记点别的吧。”
薛子清听话地闭嘴,怕明舟误会,嘴上也不忘连忙回应:“我知道了。”
明舟也没过多纠结这点小插曲。
她沉思了两秒,像是在回忆刚才要说的是什么。
“啊,对,那时候你说你睡眠一直不好,不过有所改善。”
她话锋一转,抬眼望向薛子清,“那现在呢?”
薛子清一直维持同一个姿势,身体难免有些僵硬,闻言顿了顿。
明舟问她的语气依旧是平静的,没有质问或者一定要得到回答的意思,就如同闲聊一样,被问到的人选择答或不答都可以,连内容听上去都像是只是在关心她的身体似的。
如果厌恶一个人,怎么会去问她的病情?
薛子清感觉自己像是陷进了一团柔软的雾中,好像是知道方向的,理智也觉得是对的,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一样踌躇犹豫着,不敢上前。
真的走过去了,想靠经验判断方向时,脚下的路又开始弯绕,进了另一片雾里。
遵从最真实的内心,才能继续往下走。
而对于明舟的平静,薛子清一颗心又微微紧了紧。
这样的态度不代表她可以敷衍对待,反而比有情绪流露的态度更加难以捉摸。
因为没有波动,所以若是不细心或者能力稍差,就很难观察出什么样的回答最合适,这也是让擅长察言观色的人慎重思考的信号。
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又一次看了一眼明舟。
明舟却没看她,放下了撑着脸的手,觉得有点酸似的甩了两下,看着像是要重新变回原来的姿势。
薛子清的心跳快了一拍。
似乎有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告诉她最好该怎么做。
遵从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