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引颈展翅,黑眸也如他的灰眸齐齐朝着她望来。
像殷切地期盼,她会过来。
沈离枝转眸看向上京城。
其实眼下除了小国师,她也没有得选择。
虽然肉眼可见上京城的城墙就在前方,但是沈离枝知道那距离非是她徒步所能及,走回去压根是不现实的。
再说小国师救她在前,现在还要推辞他的好意,未免显得不太识趣。
“那多谢小国师搭救之恩。”
沈离枝又朝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才步上牛车,从他挑起的帘子里钻了进去。
小国师的牛车并不宽敞,但是内里的用料几乎和在春风渡那间天字号雅间如出一辙。
沈离枝不由又被那奢华精致惊了一下。
寸金木雕刻着复杂的图腾花纹,中间还镶嵌着宝石、明珠、玳瑁等,走入其中就好像是百花齐放,花团锦簇,而带着熏香的垂香球挂在四角,下面还有兼有照明的夜明珠坠着。
每一件单拿出去都是稀罕昂贵之物。
别说寻常百姓,就是沈离枝也不敢说东宫能比得上上玄天的奢靡。
沈离枝微一蹙秀眉。
上玄天的钱仿佛像是天流水,源源不断地涌来。
因为皇帝的庇护,没人敢去查上玄天的庞大财富究竟来自何处。
在鹤行年的目光之下,沈离枝为自己选了左侧靠窗的位置缓缓坐下。
鹤行年也退回到了他原本的座位,见沈离枝坐的地方是与他是最远的对角线,也仅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点破她的戒备之心。
人多带着些小心和戒备总不会有错的,他很能理解。
沈离枝余光看见他的笑越发觉得疑惑,鹤行年似乎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喜欢这样的笑。
若是解读起来,就好比是一种大方不计较的态度。
就像是他一直宽容地对待她,虽然知道她的种种无礼和莫名的防备,但是他从不会计较。
这种感觉让沈离枝觉得更加怪异。
好几次她都险些开口问他,他是不是认识她。
但是话音出口却徒然一转:“小国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不但是来得快,还能找得这么准,沈离枝更好奇他究竟有什么神通。
“沈姑娘是想知道自己从东宫出来后,发生了什么吧。”鹤行年捋起袖子,从坐塌旁的箱匣里取出一套茶具,天青色釉面的茶壶拿出来时壶口还冒出了热气。
茶的清香弥漫开来,让人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沈离枝注视着他倒茶的姿态,分外优雅。
就好像他一直给沈离枝的印象,像一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一般。
他的仪态行为,一言一行都像是出身富贵。
而且他的洞察力也惊人,总是能察觉到她没有说出口的真实想法。
“嗯……”沈离枝伸出两手接过同色的茶杯,薄瓷的茶杯还有些烫手。
她手上的伤口被这温度灼伤,抽痛不已,她眉心一皱,将手心远离了杯面,只用指尖捏着。
鹤行年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他的视线从窗户外看了出去。
外面秋色连绵不断,像一副无限展开的画卷。
“东宫走水,乌烟弥漫,太子的金吾卫倾巢而出,这样大的动静上京城谁能不知,只不过上玄天也有自己的眼线,我早命人盯着飞练,一旦他露面我便会知晓。”鹤行年转眸,灰色的瞳仁宁静地像是被水晕开的墨迹。
沈离枝缓缓问道:“所以,小国师是来追飞练的?”
鹤行年弯了弯唇,只露出一个‘这般说也无错’的神情让她自行揣测。
沈离枝的视线在他脸上打了一个转又复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