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从来都不记得，他有过一个父亲。

裴知遇哽咽，低声说道，「是我。」

他挺怕安安立刻就把电话挂断的，马上就问道。

「你妈呢？我有事找她。」

平时安安都会直接回绝，或是掐了电话的。

可这次，安安一反常态的嗤笑了声，他反问。

「你找我妈？」

裴知遇蜷了蜷手指，心中的不安感莫名翻涌。

但他还是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说道。

「对，让她把我跟怀文的合照带到颁奖现场，我有用。」

安安愣了两秒，冷笑。

「她去不了了，在准备下葬。」

错愕和不可置信在裴知遇脸上交织在一块。

他喉咙不断吞咽，想质问安安为什么在他得奖的时候开这么大的玩笑。

可电话被挂断，「嘟嘟」声顺着话筒传得整个会场都能听见。

而台下，陪伴他来到现场领奖的老杨惊呼。

「老俞，老俞她出事了！」

那一刻，裴知遇脸色煞白。

他靠在发言台上。

才勉强让自己没摔倒在台上。

可就在此时，颁奖礼现场出现个穿着白裙的女士。

步履优雅，在台下对裴知遇宛然一笑。

「老师，你是在找我吗？」

是祁怀文。

那一刻，我甚至怀疑我的眼角流出了血泪。

9

如果说裴知遇在听见我的死讯的那一刻，是错愕。

那在看到祁怀文的这一瞬，脸上的表情就更丰富了。

揉了揉眼，很艰难的确信站在台下的人不是自己的幻想。

他怔怔然道，「怀文，所以二十年前……」

「……你没有死？」

祁怀文捂着嘴，是跟二十年不一样的娇怯。

「哎呀，丢死人了。」

「原本只是想吓吓老师，跟老师开个玩笑的。」

「没想到我爸在国外给我安排了职位，这一去就是二十年。」

说的轻飘飘的，像这二十年眨眼一挥就过。

可她的死就像压在我跟裴知遇身上的一座大山，永远都无法翻越。

想想，我跟裴知遇最好的时间就是在栗溪村那一段。

我带着安安在村子里四处串门。

他一心扑在研究上，跟祁怀文一起。

我真的以为我会就那么接受了祁怀文的存在，就那么和解的。

可一场大火，彻底将那个摇摇欲坠的「家」烧毁。

祁怀文跟裴知遇一起去镇上参会，我跟安安留守。

那场大火是突然来的，傍晚时分。

我抱出安安后一道一道追进火场里拿裴知遇的实验数据。

看到裴知遇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回来。

原想告诉他，他的实验数据没事。

我跟安安也没事。

可我没想到，他推开我，毫不犹豫的冲进了火里。

那场大火连烧了三天，从屋舍蔓延到栗溪镇的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