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扭头看天。
我活着的时候没给我的东西。
死了,又有什么必要去要呢?
可惜,裴知遇不懂。
15
夜车顺着去栗溪村的方向开。
等我倦怠的掀开眼时,裴知遇已经到镇上了。
有不少人朝他看。
我往前飘,没忍住笑了。
领带系歪了,衬衫扣子还扣错了位置。
一个大物理学家,真真是一点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他走到镇政府大门口时,才七点。
门卫大爷甚至还没来上班。
等了快两小时,才有人悠悠开了门。
二十年前,我跟裴知遇来这的时候。
就连门口的狗都敢朝我们叫两声。
因为那时候裴知遇的课题没人跟,没人支持。
而现在,在裴知遇出示了自己的名片之后,单位的人是把他请进去的。
一切推动的都很顺利,直到提到栗溪村。
「又是为村里的辉砥矿来的?」
裴知遇拧着手,半晌才把挂了小半个月的热搜拿出来跟她看。
「我只是想进村……看看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那一场大火让栗溪村蒙受了极大的损失,至今都只出不入。
裴知遇眼巴巴的看着办事的小年轻。
从天亮坐到天黑,一通通电话往栗溪村里打。
最后,裴知遇得到的答复是。
「我尽力了,但也只能试试。」
……
裴知遇是在第二天清晨到的栗溪村。
还没进村口,就被拦住了。
那群人看他的眼神很锐,他们是还记得这个大物理学家的。
闸门在他面前关上,村口的老大娘冷冰冰道。
「我们村不欢迎你这种人。」
裴知遇从不知道,下乡搞调研会这样难过。
因为以前,这些东西都是我帮他搞定的。
帮他给邻居家送礼,让村主任来家里吃饭。
去市场上打听辉砥矿的价格,磨破嘴皮子买到他研究需要的分量。
那时候安安还坐在学步车上,看我忙这忙那。
手上拿着个积木小马就无比高兴了。
裴知遇只会埋头做研究。
从早到晚,一家一家的递名片,可没人愿意让他进门。
栗溪村过去就是这样,一代代守着矿。
不论来的人,是贵是贱。
裴知遇以往很忙的,拿了奖之后就更忙了。
却把所有事情都推了,在村子外找了家小旅馆待了五天。
他把做科研那不屈不挠的劲儿放到了这事上。
弯着腰到大榆树底下跟老大爷凑一块下象棋。
帮着大娘晒南瓜,下雨了帮忙收衣服。
姿态卑微的就差跟人跪下了,还是没人搭理他。
直到他皮夹中拿出那张我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