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1)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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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遇这一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却在最爱的学生死去那年,选择了剃度入道。

我怀孕七个月,在他眼前大出血。

他置若罔闻,捻着佛珠道:「我还没为怀文诵经万次,她入土难安。」

再后来他复出,荣登物理学界最高领奖台。

让我把他死去学生的照片带去,圆他们师徒的一场梦。

没想到接电话的是我儿子,「你找我妈吗?」

「她刚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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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遇又一次被楼下老杨带回来时。

是我去门口接的他。

快五十岁的人了,醉的跟摊烂泥似的。

老杨叹气,「老俞,按理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不该瞎掺和。」

「但他一喝酒就往墓地跑,也不是个事,是不是?」

门关上,在我去碰裴知遇的那一刻。

他清醒,推开我手。

「我让你别来的。」

「……别碰我。」

干咽了两颗醒酒药,他一头栽进书房里。

拉亮那盏老式旧台灯。

那是家里的禁地,我不能进去的地方。

盯着那佝偻又瘦了许多的背影。

我干涩的眼眶中,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如果不是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也不想来的。

医生说,我还有三个月。

我听了,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害怕,觉得难过。

是担心裴知遇一个人在世上要怎么过?

他喝醉了酒就不听劝,一个人跑去墓园里发疯。

两周前裴知遇就吼过我,让我别再来这个家里了。

只因为我打扫床头时不小心打落了祁怀文的博士毕业照。

他指着我骂,「俞祺你是不是想这样干很久了?」

「是不是就连她死了你都不想让她安生!」

「我告诉你,所有人都会是,但她不会。」

「她脑子里只有学术,绝不是像你这种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女人!」

我要怎么说,会不小心打落那张照片。

是因为我骨癌,晚期,已经控制不住手颤抖的幅度了。

那天我在沙发上一个人坐了很久。

看他又穿上外套跑出去买醉。

默默的给医生发了消息。

【我不做化疗了。】

现在,检查结果出来了。

不做化疗,我身体估计只能再撑三个月。

儿子给我打电话,问我,「妈,你是不是又跑裴知遇那去了?」

我沉默的那一瞬,他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你这辈子苦头没尝够是不是?」

我哽了哽,看着书房里奋笔疾书的人。

「安安,不会有下次了。」

我来,只是想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