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针停了就关电视,不停就继续开着。
那份小心翼翼,让人觉得心脏酸软。
要进手术室的前一天晚上,我把织了快八个月的东西都送了出去。
帽子、围巾、小马甲。
跟着一起送出去的,还有葬礼的邀请函。
要感谢确凿的手术时间,能让我提前送自己最后一程。
一共六份,小护士盯着屏幕中刚结束一场比赛的男人问我。
「要留一份吗?」
我摇头,目光掠过时没有停顿,「不用了。」
平南喻需要的是庆功宴,是大party。
不是一场葬礼。
麻醉剂下针前,小护士又一次急匆匆的敲了病房门。
「电话,平……的……」
按照姚氏杯的比赛进程,他此时此刻应该在候场。
决赛,离他六大世界赛事满贯只差最后一捧奖杯。
AI预测的胜率里,他高达76.9%。
是提前来告诉我这场比赛他毫无顾虑要赢了了?
还是谢我给他机会让他追逐他要的爱人?
我声线平静,摁了接通。
「我给你一分钟。」
一分钟之后,我会被麻醉,在手术中安静的走向生命的终点。
他嗓音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三分钟前收到的邮件。
「楚稚,你跟我玩什么恶作剧?」
「订墓地的消息发到我这来,怎么,咒我去死?」
「这样就没人拦着你找其他男人了?」
我一愣,消息栏上翻是多通未接电话。
订墓园时,我没填过平南喻的联系方式。
是他们联系不到我自己发到平南喻的邮箱的。
一旁是慌张到焦头烂额的吴期远。
她梨花带雨的哭着抢过手机。
「嫂子,别跟师哥闹了行吗?」
「就算师哥没准备好娶你,你就不能等比赛结束再跟他吵吗?」
「非要在这种时候乱他的心思……」
平南喻只觉得这是场恶作剧……
我不知道我是该庆幸,还是该觉得难过。
从确诊到现在,我的病历本就放在床头柜最后一层。
只要平南喻稍稍低个头,稍稍在乎我一些。
他都能发现我日渐衰弱的呼吸声。
过去我还能安慰自己,他在下棋之外最爱的人是我。
可现在,我做不到再骗自己。
擦掉眼泪,我轻轻道。
「平南喻,跟你有关系吗?」
「就算我明天就下葬,你会为我掉一滴泪吗?」
平南喻压抑住起伏的胸腔,愤然道。
「别开这种三流玩笑,等我回国。」
时钟转向一点三十,手术时间到了。
等平南喻回国?
我怕是等不到了。
选的火化,代理人会帮我提交申请注销身份。
从此之后,我跟平南喻再也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