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由来的巨大恐慌将他淹没,几乎是瞬间的,他追着江妧的方向而去。
手眼通天的九千岁怎么会不知道桓芷和江家在做什么吗?
那口棺刚成的时候他便见过了,一眼就知那东西和其他邪门歪道不同,他甚至,靠近不了那口漆黑的棺材。
光头佛子倒是个有本事的。
谢长临在那时便知自已大限将至,终究迎来这一天。
于是迅速将一切事情交代凌川和大漠君主,自已躲到了长乐宫,眷恋着这世间最后一丝温度,也恶劣的想看看,迢迢会怎么选?
听到她答应了桓芷时,谢长临说没有一丝苦涩是假的,暗搓搓骂过她好几声小没良心的。
最后也只能苦巴巴的请求她,别忘了自已。
若能偶尔想一想......他大抵会很开心的。
一路沿途都没见到江妧,稍加一想,谢长临就隐隐明白了什么。
能顷刻消失不见的......不是人。
身上的血......约莫是迢迢的。
那他的呢?
谢长临以毕生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栖霞寺放棺材的地方,刚好看到那口乌黑到渗人的棺材周身金光闪烁,发出沉闷沙沙的声响。
他在一瞬间红了眼,崩溃大喊,“迢迢!!”
手中凝聚浑身内力朝棺材打去,顷刻间里被吞噬,隐入金光中消失不见。
他知道自已靠近不了棺材,虽然血液被换后似乎没了那层屏障,但此时灭魂棺正在运作,有金光保护,他一次次被弹开吐血,无能为力。
只得去将一旁晕厥的佛僧晃醒,用尽了毕生最卑微的语调,“你救救她,我死,我死行吗?”
子觉蹙眉,看向灭魂棺,琢磨出当下情形为何,悲悯众生的脸上露出些许为难。
耳畔是那位杀孽缠身的九千岁声声恳求,他低低叹了一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谢长临了然他的意思,眼眶猩红,一字一句似是含血,“她死了,我一定,一定会拉着你们陪葬。”
他再次试图靠近棺材,被金光拂开,胸腔好似炸开,一口血从嘴角溢出,迢迢最爱的白衣很快浸满猩红的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不过片刻,但对谢长临而言漫长到足够死去一遍又一遍。
棺材里的动静终于停下,金光也消失,和普通棺材再无差别。
谢长临疯了一般将棺劈开,入目那一瞬间,他满目猩红,重重跪到地上。
眼泪滑落。
碎肉,里面都是碎肉。
是他曾经习以为常的血腥画面。
“迢迢......”
含血的语调似是裹着血气,他颤栗到身子瘫软,跪都跪不住。
子觉有些空灵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
“报应终有时,娘娘,替你所有的杀孽抵了命。”
一句话便让那坚挺的背脊支撑不住弯了下去。
他从前让很多无辜之人碎成一块一块,如今所爱为他也碎成了一块一块。
本该,是他的果,他的结局。
如今这般,上天亦不会对他有任何垂怜。
谢长临浑身疼痛夹杂的杀意尽数散去。
她怎么做到换了血的?
迢迢,是神女来爱他,拯救他的吗?
可是,怎么有这么傻的神?
他满身污秽,血液肮脏,十恶不赦。
不配,他从来都不配。
眼前似是走马灯一般闪过那姑娘出现在他生命中并不悠长的一幕幕,短短几月,足够弥补他黑暗人生中所有缺失的慰藉与爱意。
初见,她明艳如花,笑容肆意明媚,那双如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