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却亮了,院子里响起脚步声。
傅阅微退出登录系统,合上电脑,他像是经历了一番鞭打挞伐,脊梁骨也碎掉了,瘫在被窝里惶惶不安。
陈启那个完成度极漂亮的手术,是救人还是杀人,他算不算是帮凶?
傅阅微自诩见多识广,阅过了人间险恶,本以为病床前上演的遗产争夺大战、漠然遗弃、贫穷者走投无路、为套国家养老金的子女不惜切开父母亲的气管看着他们痛苦地苟延残喘这些场景已经足够令他看清央央人心。
原来只不过他是没有踏足更昏暗浑浊的地方。
早上贺安过来看傅阅微时,见他合眼睡着,眼下却裹着两团乌青色。
“没睡好?昨晚又不舒服了?”
“没……”
“你脸色很差。”
“没事。”
“我还是叫路爷爷来给你号一号脉。”
“不用,贺安。”
傅阅微的嗓音也是哑的,好像人被抽空了,讲话比前两天还要费力。
“到底怎么了?小路来电话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
贺安不放心,还想再问,结束晨练的路鉴明回来了,他手里拎着针囊。
“贺安今天起得挺早啊。”
“嗯,最近没那么困了。”
“坐这儿,我先来给你号个脉。”
“还是先看傅医生吧,我觉得他状态不怎么好。”
贺安错开身,傅阅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的喊爷爷。
“我没事,后半夜没睡好。”
路鉴明早就不再信他的话,坐在床边拉过他的手号脉,探到一缕又细又直的弦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