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冷的话就蹭蹭我。”
路世卿感觉到他身体抖得厉害,把他拥得更紧了一些,傅阅微汗湿的脸颊蹭过他的脖颈,一呼一吸都格外沉重,喉间偶尔溢出痛苦的呻吟,旋即便有血咳出。
他看不见他咳了多少血,只是感觉自己的背上变得湿漉漉,布料再一点点**涸的血抻得僵硬。
“爷爷,够了,先把针拔了……”
“再坚持五分钟。”
“别让他咳了……求求您……”
傅阅微听见路世卿颤巍巍的哭腔,想安抚他说没事,但好像连动动脸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冷汗簌簌往下落,喉间再次呛出一口粘稠的血,剧烈的心慌浪潮般在胸腔里滚了几遭,之后余下空荡荡的落空感,浑身的力气像是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
路世卿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他听不真切,眼皮缓缓沉下来。
第32章
傅阅微体力不支晕过去了,但轻微的咳嗽没有止歇,血顺着嘴角淌在路世卿的肩头和后背。
“不要慌。”
路世卿沉不住气想起身,路鉴明按住他的肩膀,又为傅阅微把了一次脉,他肺里的淤血不是这次攒下的,约莫推溯到路世卿援非回国遭遇劫机,当时便有心肺两伤的征兆,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又没有细心调养,积成了沉疴。
剩下的五分钟度秒如年,路鉴明与路世卿都悬着心,各自出了一身汗,最后起针时,傅阅微无知无觉猛咳几声,一条一条被血濡湿的纱布扔在脚边的垃圾桶里。
触目皆是令人绝望的红。
路世卿抱着他,竟有种抱着死人的错觉,最后一根针收完,他急忙帮他套上衣服,又抱着他一点点擦干净他脸颊和脖颈处的血迹,再将鲜血淋漓的被子换成干净的给他裹上。
“不冷了,师兄……不冷了……”
“叫护士过来吧。”
路鉴明坐在床边,再次扣上傅阅微的手腕替他号脉,并将脉象一一记录在诊疗本上,他的眉头未曾舒展过。
护士推车进来,把点滴和血袋挂好退出病房。
路鉴明许久没有如此消耗心神,似乎徒步走了两万五千里,他靠在沙发里缓歇,看起来像是失了魂。
路世卿坐在床边握着傅阅微的手,恨不得把身上所有的暖意渡给他,他变得词穷,只是一次一次唤人。
“师兄……”
傅阅微时不时咳,惨淡的唇间溢出血丝,氧气面罩被浸得全是血腥味,路世卿越擦越崩溃,甚至没注意什么时候自己的唇瓣也被咬破了,一股瑟得发苦的铁锈味弥漫在口腔里。
兵荒马乱的这两日,他终于实实在在领教到了白血病的恐怖之处。
傅阅微命若悬丝,纸上冰冷的字一直都在声嘶力竭的向他警示,可他心存着侥幸,如今已然被撕得粉碎。
临近中午,秦淮章来了一趟。
傅阅微猝然病倒,科室里许多工作需要重新作出安排,其他人都用的不顺手,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不能及时领会,沟通起来很费功夫。
一发火他就忍不住想起躺在病床上的傅阅微,关起门来看着他之前的工作记录,不由得老泪纵横。
医不自医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诅咒,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是出类拔萃的医生,他们谁都拽不住傅阅微流沙一样坍塌的生命。
路世卿不放心路鉴明自己回家,央求秦淮章与他一道,两个老头踱在走廊里的背影一个比一个佝偻。
之后的几天,似乎是为了还之前过度劳累欠下的债,傅阅微基本是半昏半醒,意识飘飘忽忽,咳得猛了睁开眼,眸底翻滚的痛苦比浪还要汹涌。
路世卿哪里都不敢去,扎根在病床边,徒劳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