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就睡，现在十二点了。”

“别擦了……我醒一醒去洗澡。”

“躺着别动，少洗一天也不会臭。”

傅阅微不太高兴，眉头蹙起来，半醒不醒间，好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有那么点委屈挂在脸上，路世卿俯身凑过去用揉软的唇瓣捋平他眉间的褶皱。

“傅医生乖一点，明早上给你做甜汤。”

第35章

傅阅微本就睡意朦胧，一时间被路世卿亲得七荤八素，大脑又待机睡了过去。

路世卿帮他擦身体，灯光昏暗，但还是能隐约看见他身上的淤青和肿起来的关节，尽管动作很轻，傅阅微还是察觉到了疼，哼着翻身躲开。

“睡着了才会知道疼吗？清醒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叫。”

路世卿又心疼又生气，就手扒掉他的裤子打了针，末了按照陈医生的叮嘱，用热毛巾敷了一会儿，给他穿好衣服，盖好被子。

夜深人静，里里外外收拾完已是近三点钟。

路世卿连续两天哭得眼睛疼，裹着眼眶的眼皮又肿又胀，他觉得自己该睡一觉，可一闭上眼睛就是对前路渺茫的恐慌，于是抱着傅阅微在床上躺了会儿便又起身出了卧室。

今夜无雨，灰蒙蒙的天空里挂着一轮残月，不及医院楼顶的字牌亮。

他脖颈枕在沙发扶手上，铬得肩背很不舒服，但却不想动。

快两天了，他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越是安静的环境，越心慌烦躁。除了细心打理傅阅微的衣食住行和情绪，还能做些什么？

路世卿用手掌盖住酸疼的眼睛，又有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挤出来，他颤巍巍地吸了口气，破碎的叹息声回荡在安静的客厅里，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夜半三更，120开过的声音从街道顺着纱窗飘进来，他坐起身，踱步至阳台，看见下面呼啸而过的车辆。

不知道里面又坐着哪一家心碎的人。

此时，手机又弹了个通知，西南边境发生3.2级地震，震感强烈。

人祸天灾，民生多艰。

哪有谁是无欲无求？又有谁能顺遂到老？

路世卿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蓦地想起他一双不着家的爹娘，这会儿好像就在西南边境处，思及此，他翻出号码拨过去。

第二次才接通，路舟济睡意朦胧的微哑嗓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臭小子，扰人清梦不亚于谋财害命知道吗？”

“你们在哪？我看到西南边境地震了。”

“地震？”

“没感觉到？”

“刚才确实摇了两下，我还以为是床不稳，你知道的，你妈睡觉不老实。”

大概是怕睡在一旁的人听见被揪耳朵，路舟济将头埋进被子里，小声和儿子吐槽。

“你们没事就好。”

“大半夜就问这个？”

“你俩什么时候回家？”

“八字没一撇呢，过两天又要进山，赶在白露前有批上好的生附子。”

路家针灸传承几代人，轮到路舟济时最是叛逆，他和路鉴明学号脉，学人体经络和古医书，但偏偏不肯学针灸，反而另辟蹊径研究起了中药房和中药材，看病、问诊、出方贵精不贵多，搓磨多年也成了中医药圈内排得上名号的经方大师。

若不是后继有路世卿顶着，路鉴明大概要打断他的腿八百次。

“爸，你们能不能早点回来？”

“咋了？阅微还生你的气？那是你活该，找爹妈做外援不管用，你得自己想办法。”

“不是！”

“那咋了？”

“没咋。”

“那跪安吧，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