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末将领命,只是部署得再精密,主城最多只能撑得住一个时辰。”
“别忘了,云家军就在边境。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也只需要一个时辰。”
湛尧抬起双眸,望向边境方向的天空:“我相信非寒。”
厮杀与炮轰夹杂在疾风骤雨中,这一场雨是西洲主城的恶梦。
天光昏暗时,城门眼看就要被攻破,城内一万驻军已经损失两千人。
一旦城门被破,十万人碾进来,在绝对的数量优势面前,主城驻军将面临一场无差别屠杀。
生死关头,有只商队忽然闯进了王府。
来者是东烨国的商人,有五十余人,个个年轻壮硕,手中持着刀剑,额间绑着额饰。
领头的姓萧,名叫萧寒。
湛尧眉心一动,萧可是东烨皇室的姓。
这群人只怕来路非凡。
萧寒道:“祖上有训,倘若北微边境有难,东烨子民当在力所能及之处尽力协助,此次入北微西洲本为通商,既然碰上战乱之事,我等自不能袖手旁观!”
“虽然只有五十余人,但个个都是会武的能手,可以尽些绵薄之力。”
这种时候,有人愿意站出来与你并肩作战,是个人都会心生暖意。
湛尧却说:“西洲战乱归根结底是北微皇室遗留的祸根,萧公子若肯施以援手,北微皇室自然感激,只怕刀剑无眼......”
此事本是北微境内的战争,如果东烨有人在此战中伤亡,那就是两国之间的事了。
“王爷的意思我明白,可百年来,东烨全仰仗北微才得安稳繁荣,如今也到了报答的时候。”
萧寒笑了笑,忽然来了一句:“何况北微还是璟宸皇后的娘家啊!”
湛尧听他说出这句话,立刻被呛了一口,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萧寒一乐:“看来北微皇室始终不肯承认宸帝陛下当年曾为我东烨国皇后一事。”
湛尧:“......”
他逃开了这个话题道:“先不说别的,此次就有劳萧公子了。”
萧寒也收了玩笑之意,正色道:“自当尽力。”
雷声作响之时,城门被破,十万大军杀入主城。
城中驻军奋力杀敌,萧寒带的人个个英勇,至生死于度外,仿佛此刻守护的国土就是他们的母国一般。
湛尧手中持剑,与主城共进退。
他已习惯了杀伐,对着血肉横飞的战场也不会再恐惧到诱发心疾。
剑起剑落之间,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力。
可惜心疾是自娘胎中带出来的病,他能为了云非寒忍下一时的心症之痛,但在这样的战场上,劳累与心力交瘁,让他的心症不可避免地爆发出来。
湛尧强忍着,脸色惨白,叛军的刀砍下时,他下意识提剑格挡,心口处却仿佛已经被捅了一刀,他全身脱力的瞬间,猛地吐出一口艳红的血。
“王爷?!”
离他近的周离大惊,想杀过去保护却被叛军的人海战术围困。
剑落地,就在眼前,湛尧伸手,想重新握起长剑,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什么都没握住,心症复发得极为严重,他吐出来的血已经转为暗红色。
头顶传来刀啸之声,湛尧抬头望去,叛军手中的刀正向他眉心砍来。
可他已经无力抵抗,刀刃的寒光剥夺了他的视野,他眨眼之后,忽然勾起嘴角,轻声呢喃:
“非寒...”
刀落下的时候,斩断了湛尧散落到额前的长发。
也仅仅只是斩断了一根头发而已。
叛军被一箭穿心,死前木讷地转过头,在大惊失色后跌落战马,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