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从铜镜中瞧见她的脸色，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低声道：“姜丞相毕竟是老臣，陛下不忍重责，只能委屈殿下了。”

这道理宋落疏自然明白，可她仍觉得这样的惩罚实在太轻。

她漫不经心地望向铜镜中自己的脸，干净的镜面映出她两弯细眉间一点浅褐色的疤。那是她十五岁那年不慎从马背上跌落时留下的。

为什么当初救她的，会是这么一个心术不正的人？

宋落疏宁愿不是姜尘救了她。这样，她便不必顾及什么恩情，从一开始，她便不会允他踏入长乐宫半步，更不会与他有任何牵连。

晚月知她在想什么，默默叹了口气，动作轻柔地将一片朱红的花钿贴在她的眉间，巧妙地遮覆了疤痕。

宋落疏没再去看那道疤。

梳洗更衣毕，琼花询问要不要摆膳。宋落疏点了点头，虽说她并不饿，但怀里毛绒绒的小东西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羊乳吃了。

晏朝进来时，宋落疏正用手里的珍珠逗弄如意。地上摆着几口敞开的木箱，里面都是宋徵赏给她的小玩意儿。

“殿下。”他轻声开口，怕惊扰了她。

听见他的声音，宋落疏抬起眼睛望过来，不悦道：“你去哪儿了？”

“回殿下，奴身上还有几处伤未痊愈，方才是回房上药了。”晏朝如实道。

宋落疏盯着晏朝看了一会儿，慢慢合拢手掌，将珍珠收起来。如意立刻不满地喵了一声。她将如意从榻上拎起来放到一旁，才开口：“过来。”

晏朝听话地走过来，在她裙边跪下。

“本宫看看你的伤。”宋落疏说。

晏朝愣了下。他忽地想起那日，檀香满盈的殿中，她坐在软榻上吃着枇杷，居高临下地朝他眺过来一眼，冷声命他脱了衣裳。

那时他羞愤难当，满心不愿，可如今再听这话，心里竟无半分抵触。

是殿下救了他。他的命，他的身子，都应属于殿下。

晏朝垂下眼，伸手扯开腰间系带，褪下上裳。几缕墨发散落在雪色的肩头。

“侧过来些。”

“是。”

晏朝依言侧转过身，清瘦的背脊上，大部分伤口已经痊愈，只剩两三道痂痕还未消褪。

宋落疏的视线顿了顿，而后不由自主地下移，停在他的腰上。

柔软的雪衫堆叠在腰间，衬出少年漂亮紧实的腰线，随着他身体轻微的起伏，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勾人的意味。

她忽然想再捏一捏他的腰，看看他长肉了没有。

“殿下，二公主过来了。您看是用了早膳再见她，还是奴婢现在就把人领过来……”

琼花一面说着话，一面往屋内走。待瞧见眼前的景象，她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后半截话生生止住。

宋落疏刚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僵了僵。她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捡起晏朝的衣裳，将他的背遮住，才开口：“让她进来吧。”

琼花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她心中懊悔不已，方才不该贸然进去的，可是她怎么会想到屋里的两个人在做那样的事情？

殿下会不会责罚她？

她会被拉去打板子吗？

琼花脑子里乱成一团。

寝殿内，晏朝已将衣裳重新穿好。他仰起脸，见宋落疏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落向远处，不知在看些什么。

他安静地望着宋落疏，许久不见她转过脸来，心头莫名被一股失落的情绪席卷，漆眸染上恹戾之色。

殿下是……不喜欢他的身体吗？

宋落疏全然不知晏朝在想些什么，她望着门口的珠帘，无意识地出神，心里有些乱。

她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