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晚上在亭子里时，晏朝对她说的话。

他说：“奴看见殿下与别的男子说话，会吃醋。”

所以那时她的生气，也是出于……吃醋吗？

宋落疏被这个念头惊了一下。

崔涟玉坐着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不说话，便体贴地吹熄了灯烛，拽过被子在她身侧躺下来。

宋落疏仍旧睁着眼睛，有些心神不宁。

一片黑暗中，她感觉到崔涟玉慢慢挪到了她身边，声音很轻地说：“其实我刚刚问你那些，只是想知道，喜欢上一个男子……是什么感觉？我不是很确定。”

崔涟玉抿抿唇，“我好像有点喜欢小容子。”

宋落疏蓦地瞪大了眼睛。

*

翌日。

晚月与琼花进来服侍时，惊讶地发现宋落疏与崔涟玉两人眼下皆泛着淡淡的乌青，似乎没怎么睡好的样子。

琼花一面为宋落疏穿衣，一面关切道：“殿下昨夜失眠了？”

宋落疏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哈欠连天的崔涟玉，含糊地“嗯”了声。

晚月便道：“那殿下用过早膳再睡一会儿。”

宋落疏没有作声。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失眠，而是被崔涟玉拉着，听她说了一晚上容万崇的事。

“我以前觉着他总跟在我身边挺烦的，可最近忽然感觉，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有时候他不在，我还会觉得有点无聊。甚至会有一点点想他。”崔涟玉掰着手指头，一桩桩地说着。

宋落疏一面听崔涟玉说话，一面忍不住想到她与晏朝的桩桩件件，最后两人谁也没睡着，各自望着房顶，心事重重地躺了一夜。

早膳很快在外间布好。崔涟玉无精打采地吃了一点东西，便回宝雀宫补眠了。

宋落疏正准备小憩一会儿，晏朝抱着如意进来了。

如意灵巧地从晏朝怀里挣脱，轻车熟路地奔向小桌上为它留的那只装满肉块的碗，埋头吃了起来。

“殿下没睡好？”

晏朝看向宋落疏眼下的乌青。

“嗯。”宋落疏打了个哈欠，“与涟玉说了一晚上的话。”

她在床榻边坐下，拍了拍身侧，“过来陪我再睡会儿。”

晏朝听话地走过来，脱了鞋袜，与宋落疏一同躺在床榻上。

熟悉的草药香淡淡氤氲在身侧。

宋落疏忽然想起昨夜崔涟玉问她的那个问题，一时又有些睡不着了。

偏这时晏朝侧过身，长臂轻轻揽住了她的腰。

宋落疏一颤，下意识问：“怎么了？”

晏朝深深嗅了一口她发间的香气，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想簌簌了。”

少年微哑的声线贴着她的耳。

如细小的刺球滚过肌肤，激起一阵轻颤的战栗。

宋落疏攥紧了床褥，感觉到了潮湿。

她蓦地红了脸。

晏朝低低笑了声，在她耳垂上亲了一下，然后便收回手退了回去，没再打扰她。

腰间空落落的。

没了少年的体温，莫名有些冷。

宋落疏闭着眼躺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抬手用力拽下帘帐。

青纱软软地垂落在地，挡住了窗外的晨晖。

她侧转过身，把头埋进晏朝温热坚实的胸膛里，闭着眼睛，抓住晏朝的手腕拉过来，让他重新抱住她。

“睡吧。”

宋落疏小声说。

晏朝微怔。

她安静地合着眼，纤长的羽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的一只手，无意识地轻轻抓着他颈间的红绳。

晏朝慢慢弯起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