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落疏坐在亭子里，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崔涟玉被几位京中贵女拉去说话，没有与她坐在一处。周围的几处小亭也都空着。

有些冷清。

宋落疏知道，即便那些宾客不敢明目张胆地议论乌鸦之事，但也都有意避着她这个“晦气”之人。

不过宋落疏素来与那些娇滴滴的贵女没什么来往，崔涟玉不在京中时，大小宫宴，她都是独自一人，极少与人说话谈心。

宋落疏忽然很想吃梨子糖，便让晏朝回去取。过了两刻钟还不见晏朝回来，她等得有些无聊，只好百无聊赖地望着湖面上的花灯出神。

忽然，身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长公主。”

宋落疏循声望去，讶然道：“先生？”

秦松玉站在亭子外，远远朝她拱手行礼。

宋落疏连忙站起身，“先生不必拘礼，坐着说话吧。”

秦松玉走进亭中，却没有坐下。

“先生有事对我说？”宋落疏眨了眨眼。

月华落进她眼中，荡开清凌凌的涟漪。

秦松玉不动声色地垂下眼，默了片刻，才开口道：“陛下御书房中那幅《百里行春图》，是殿下所画。”

宋落疏弯眸道：“先生认出来了？”

秦松玉难得笑了笑：“陛下遮了落款，的确真假难辨。”

停顿片刻，他低声道：“午宴后陛下召了几个臣子去御书房议事。”

宋落疏默了默，“因为那只乌鸦？”

“是。”秦松玉看着宋落疏的眼睛，“臣当着陛下的面卜卦问天，得卦象箴言，殿下并非不详之人。”

宋落疏微怔。

少顷，她试探着问道：“先生是……为了我，才在父皇面前卜卦的吗？”

据她所知，秦松玉早在六年前便封了卦盘。这些年，即便父皇多次想请秦松玉占算国运，他都未曾应允。

秦松玉喉间微动，神色恭敬道：“臣只是为了江山社稷。”

宋落疏懂了，便弯唇笑起来，“多谢先生。”

少女眼眸灿灿，黑眸盈亮，便是天幕上最璀璨的那颗星子，都不及她半分神采。

秦松玉却不敢再多看。

而不远处，一株枝叶繁茂的梧桐树后，晏朝抱着糖盒，在一地昏暗月影里，不知站了多久。

他抿着唇，看着宋落疏对另一个男人说话，对另一个男人弯眸灿笑。

第072章 第七十二章

晏朝沉默地看着亭子里的两人。

好在秦松玉没再多说什么, 朝宋落疏拱手行了一礼，便大步离开了亭子。

待秦松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晏朝才走过去，把怀里的糖盒递给宋落疏。

“怎么去了这么久？”宋落疏拈起一粒梨子糖放入口中, 随口问道。

晏朝垂下鸦睫, “回殿下, 是如意缠着奴闹了一会儿, 所以耽搁了些功夫。”

他的声音有些闷, 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低落。

宋落疏顿了顿, 转过脸看向晏朝。

少年晦暗的漆眸中盛着宫灯的昏黄和皎月的流光，在似有似无的夜风中, 晃开细碎的光影。

她抿抿唇，将喉咙里的糖汁咽下去, 轻声问：“心情不好？”

晏朝怔了怔，沉默地抬起头。他那点阴暗而卑劣的情绪, 无处遮掩，正纤毫毕现地映在少女望过来的、那双清丽动人的凤眸中。

他喉间微动, 静默片刻，才低声答：“有一点点。”

“是如意又调皮了？”

宋落疏拿了第二颗糖吃。

晏朝摇头。

“那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