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床上,又在她惊魂未定时,抚着她的头,柔声细语说:“对不起。”

为什么他要说对不起,说对不起的不该是她吗?

“睡吧,睡醒了记得吃饭,吃过饭司机会送你回去。”

他起身作势要走。

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再次爬上心头,丛溪连忙倾身,慌不择路抓住了方肃西装的衣摆,没等他回头,就急于表态,“方先生,我……下次,下次不会这样了!”

方肃又坐回床上,还是那副好说话的样子,说他没有生她的气,让丛溪不要紧张,说完又将她抱进怀中,像安抚受惊的小鹿一样,抱着丛溪说了好些安慰的话,直到丛溪放松身体,整个人沉沉的靠在他颈窝,他才同她道别,起身离开。

丛溪因此认定方肃表里如一,是个温柔细腻的好好先生,然而自那以后,他一次比一次粗暴急切,再也不给她挣扎犹豫的机会,如此,这般柔情似水的时刻竟鲜少再有。

好在丛溪一向能屈能伸,和方肃打交道的次数多了,渐渐就适应了这个人的方式,短短一年半,她已经被他培养成一个相当合格的情人,会穿性感的衣裙不动声色的勾引他,会把握着尺度,欲迎还拒,和他拥抱,接吻,睡觉……她无意令自己沉沦其间,却是不知从哪一刻起,心里总隐隐的想着方肃。不过…… 她谨守着规则,一次也没有主动去找过他。

可是那天,在那样失落的时刻,她是如此的渴望,渴望走到方肃身边去,没有什么别的祈求,只是想静静的呆在他身边,牵起他的手,和他说说话,听听他的声音……

可是那天,丛溪等了很久,从下午等到晚上,终于等到方肃,他没喝酒,人很清醒,也许正是因此,他态度十分冷淡,既没有抱她,更没有吻她,而是站在两米开外,轻描淡写对她说:“你走吧,以后都不用过来了。”

04.乞讨者

所以,时隔四年,在方知养老院,当丛溪再次遇见方肃,她理智溃散,想也没想,便丢下奶奶和罗雪宜逃之幺幺了。

她无法再面对方肃,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是讨厌吗?她的确很不喜欢他的阴晴不定和表里不一。

是恨吗?她的确记恨他在分手时表现出的那番冷酷无情的态度。

不过,或许她更厌恶自己厌恶从前那个依赖方肃依赖到失去自我的自己。

这件事,丛溪后来想了又想,觉得主要责任还是在方肃。

如果方肃从始至终都对丛溪保持冷漠,她一定不会陷进去,她会把他当作老板、上司、债主……一切无需投入感情的角色,坚守阵地,不越雷池半步。

可他情到浓时流露出的爱意和缱绻,让她感觉到了他分明也在挣扎。他好的时候是那样的好,好得让丛溪以为自己正在被他爱着,如此,她渐渐放下戒备,靠近,沉迷,直至泥足深陷。

虽然只在一起短短一年半的时间,两人却因此存下许多紧实鲜活的回忆

方肃是有钱人,是资本家,是房地产大佬……他工作很忙,生活里并没有多少空间让她加入,然而但凡丛溪和他在一起,整个世界往往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他们得以享受一段充实的、只有彼此的、无比黏稠的时间。

这时间或长或短,有时只得一晚,有时是一整天,有时甚至能有一个周末。

在这些长长短短的时间里,方肃领着丛溪,在他的世界里漫无目的的闲逛,他带她去酒庄品酒,去私人湖域划小木船,去果真毫无瑕疵的绿荫草场挥动高尔夫球杆,也流连一个又一个艺术展……

丛溪印象最深刻一次,是方肃提前两周邀她一道参加一个晚宴,要求只一个,穿得正式一些,说完就一头扎进工作,整整两周未与丛溪联络,丛溪不知道晚宴到底是何种情形,又不好意思打搅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