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是漫长的沉默和尴尬,直到方肃从沙发上起身,去了卧室,洗了个澡裹着浴袍出来,丛溪仍旧抱着外套站在原地。她很局促。她没谈过恋爱,也没做过任何人的情人,平日里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是因为她既穷又好面子,想让人觉得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方肃……他把她从那群人的手里救了出来,又替她还清了高利贷,他是她的新债主,她必须在意他、讨好他。
“去洗吧。”方肃擦着头发走向丛溪,洗过澡的他变得很干净,干净又温暖,让人平白觉得他是个绝绝对对的好人,好人,自然是可以靠近和亲近的。
“啊?”可是丛溪还是下意识的惊慌,那时的她还不特别明白,洗澡对于男人和女人而言是一种怎样的信号。
但她又不得不照他说的去做,所以,尽管什么都没准备,她还是走进了他卧房的浴室,脱下身上层层件件的衣服,洗了澡,穿上他为她准备的宽大轻盈的浴袍。
从浴室出来,卧房的门已被关上,只剩下浴室里散出来的光,那光原本亮白且刺眼,穿过一扇门,就变得微弱迟钝,无从充盈房间里的所有角落,于是一切影影绰绰暗昧不明,丛溪站在床边,思索着、忐忑着,等待卧室外的方肃,不知等了多久,他终于开门进来,却一言不发,只是走在她面前,将她揽到怀中,捧起她脸……几缕若有似无的酒味在丛溪四周萦绕,直至将她笼罩其中,很明显,方肃还醉着,他的理智悬浮在半空无法聚拢成型,身体又没彻底疲软过去,然而他的手在她颈上摩挲游移,却始终不下定论。
好几次,他想吻她,已经靠近,却又收回,他身体里似乎正开展着一场激烈的拉锯战最终,不理智的那一半占了上风,他终于俯下身准备吻她。
丛溪却躲开了。
她的身体抖得厉害。
方肃的靠近令她感到恐惧如果他吻下来,如果她放任他吻下来,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又或许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想,只是一种自然的、无意识的抗拒与犹豫,可这小小一个动作,却好像一个巨大的钩锚,把方肃身体里的理智尽数钩回,他意兴阑珊,放开了她。
“出去吧。”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平和,话却说得斩钉截铁。
“对不起,我……我只是……”
丛溪连忙道歉,说了两句却感觉舌头无力,说不出别的话来。
方肃转过身去开门,又赶她:“出去!”
丛溪茫然四顾,不知所措,只好听话走到门外。
她刚出门,门就被关上了。
没有“砰砰”的撞门声,是很轻柔的,很照顾她情绪的一个关门的动作这下丛溪更慌了,方肃……这个把温柔和修养刻进骨子里的男人,该有多生气才会在这样的时刻把她赶出来,她害怕,害怕方肃对她不满意,害怕她即使作出这样的决定和牺牲还是无法偿还这笔债务。
她已经退无可退了,只得靠着墙缓缓蹲下身来,抱着膝盖窝成一团,任由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流窜到身体和四肢,把自己搅得鸡犬不宁。
夜很深了,她倚着墙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门又开了。
丛溪睡得很轻,方肃刚从门后走出来,她便睁开了眼,本想迅速站起身,却站不起来,两只腿长时间的拘着,又麻又紧,撑不起她的身子,她只好仰起头,努力作出虚心认错的表情,以期方肃懂得她的愧疚和决心,谁知方肃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他的眼里满是惊讶,惊讶之余似乎又带了些心疼,她努力撑着困顿的眼,将他的模样、神色、动作囫囵收入眼底,他穿了剪裁得体的灰色格纹西装,一定是要出门工作,却突然发现她还在门口……
他皱着眉缓缓蹲下身,将她打横抱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