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静溪养老院,隔着玻璃,方肃看见丛溪,她在罗雪宜怀中笑得那样地明媚,那一瞬间,他突然很后悔,当初不该把她赶走的。人活得那么理智那么清醒有什么用?最终痛苦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罢了!
他想要丛溪,她原本就属于只属于他,他想要她,也知道如何才能得到她,最紧要的是,他再不出手,她就会被别人抢走,所以他必须加快进度。
他先是给自己找了一堆理由:
他太混乱了,也累,压抑,紧绷……胸口那团固执的混乱的理不开的黑色线团不断在膨胀,几近使他窒息!他需要一个出口,让空气流进身体里来,他需要呼吸,需要活着。可是,他真的还活着吗?又到底是为什么而活着?他需要一些证据,一些他用以证明自己依旧还活着、为什么而活的证据。丛溪就是他的证据,也是他的出口,是他在痛苦中挣扎时最想品尝的那一丝甜……所以这一次,他不要做好人,他要放纵,要丢掉虚伪,要放弃挣扎亦不会允许自己再有一丝一毫的自责,他必须竭尽全力,于崩溃的边缘将自己拯救!
紧接着,他来到监狱,坐在了丛大明的面前。
10 年不见,丛大明肉眼可见的老了,也许……方肃想,也许他自己也老了,只是日日与自己相见,看不出其中差别罢了。
他也以为自己大概早已将丛大明的模样忘记,却发现并没有,丛大明似乎也并未将他忘记被狱警带到会见室看到隔离墙后面是方肃时,丛大明眼中的震惊显而易见。
同时也疑惑,好像还带了些愧色,“方先生……”隔着听筒,他也叫他方先生,语气,态度,是万分的恭敬。
方肃不愿与丛大明废话,又实在忍不住想讽刺两句,便讲:“听说你快出狱了,恭喜你!”
听着却像是在……威胁?
丛大明握着听筒的手无端抖了起来,他想开口,想说些什么,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方肃便接着讲:“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情。”他看着丛大明,几句话说得轻巧如斯:“你女儿最近和我闹了些别扭,不接我电话,也不愿意跟我见面,你可以帮我劝劝她吗?”
丛大明的瞳孔急速扩大,他看着方肃,眼中的慌乱愈演愈烈,“我女儿?你把她怎么样了?!这件事跟她没关系的!你要做什么冲着我……”
“嘘……”方肃对着丛大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紧张,我没把她怎么样,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又不是在街上随意动手的莽夫,我不会伤害她的,再说了,你女儿……她是我女朋友,确切的说,是我的情人,我爱她都来不及,怎么会伤害她呢?”
方肃说着竟笑了起来。
丛大明的眼中的慌乱渐渐被一种近似绝望的神情替代。
而后方肃抬手看了眼时间,又给丛大明留下一句话,便将听筒挂回了原位。
他说:“让你女儿来找我!”又说:“要尽快,晚了可不行。”
30.补偿(1)
丛溪接到监狱电话时,窗外的雨刚停,狱警告诉她,父亲丛大明突然晕倒,狱内医务室初步诊断为急性心梗,现在正在转外就医的路上,对方说了个医院的名字,叫丛溪赶快过去看看。
挂断电话,来不及细想,丛溪连忙丢下画笔,脱下围裙,拿了包,锁了画室的门,就往老房子的方向跑。
雨才刚停的缘故,路面的积水尚来不及消散,丛溪跑得很快,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过路面的水坑,雨水和着泥污溅在她鞋面和裤管但她无心理会。
到了老房子门前的巷口,取了车,丛溪立即往医院赶。她非常担心,这些年听过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死于心梗脑梗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父亲的血压原本就有些高,这两年也一直在吃药,只是她始终也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