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将醒未醒的时刻,丛溪感到自己徘徊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疲惫不堪却又无法停歇。

终于熬到清晨,风筝断了线,坠落在地,她醒来,归于现实安稳的怀抱看了眼时间,还不到 5 点,若是平常在家,她一定会翻个身继续睡,但现在,她满腹心事,不想再睡,便撑着一具软绵无力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了漱,换了衣裳,拿好自己的东西,出门去了。

洗漱的时候,丛溪刻意细细检查了一番唇上的伤口,竟然已经结痂。身体的复原能力果真强大,尤其嘴唇,似乎总是恢复得比别的地方快,而且很少有留疤的情况。但愿这次也不要留疤。

她还是穿回了自己的礼裙,因为昨晚没有挂晾的缘故,裙子的下摆尚还微微有些潮润,不过这不重要,她不想再穿方肃的衣服,就连昨晚穿的衬衫,她也已叠好放在床尾,那衬衫衣襟处滴了几滴鲜红的血,若是洗不干净,以后恐怕不能再穿,丛溪本有些愧疚,忽而转念一想,这不是方肃自己的责任吗?如果他不咬她,或是不那么用力的咬,她就不会流血,他的衬衫也就可幸免于难那就让他自己去处理吧。

出了房间,穿过蜿蜒的廊道和花园,丛溪直奔停车场而去,她要尽快赶回市里,去找罗雪宜,确认他是否真的没事。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不算近也不很远,丛溪平日里开着是不怎么费力的,今晨却觉神思涣散,眼球涩疼,需要不停用力眨眼才能令注意力稍稍集中,但她强撑着不去服务区休息,幸好清晨的道路十分通畅,一个半小时后,她顺利将车子停进了罗雪宜家楼下的地下车库。

而后着急忙慌锁了车,上楼,按下门锁密码,进了屋。进屋后直奔卧室,果真见罗雪宜安安稳稳躺在床上一脸睡眼惺忪,半撑着身子看着她,似是在分辨眼前的一切是梦或是现实。

丛溪这才放下心来,放了心,便也泄了气,这一路一直强打着的精神瞬间涣散开去,“我吵醒你了吗?”她低声问罗雪宜,同时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缓缓蹲了下去。

罗雪宜这才终于分辨明白,眼前的一切不是梦,昏暗中他看不清丛溪的脸,只是有种强烈的直觉:丛溪的状态不太对。他连忙掀开薄被跳下床半蹲到丛溪面前,便见她嘴唇左下角赫然一个暗红色的伤口,又见她脸色苍白,虽然笑得轻松自然,那笑容里却满是疲惫,他抬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真在发烫,“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丛溪点点头,“有点感觉,浑身无力……”

“是不是昨晚淋雨了?”

丛溪仍是无力的点头。

“嘴唇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磕的。”丛溪脱口而出。

“怎么磕的?”

“摔在石子路上,磕了一下。”

“为什么会摔?”

“……”丛溪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就是会摔嘛。”

她说着话,向前倾了倾身子,整个人软绵绵跌进了罗雪宜的怀中。

方肃有个习惯,每当他觉得混乱,不清醒,或冲动,颓丧的时候……就去洗个澡,若是时间宽裕,泡个澡是最好的。

站在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自头顶洒下,浸湿头皮,流向脸颊,脖子,肩膀,胸膛,手臂,腿……那些纷乱的思绪,和着身上的汗渍、灰尘一道,很快被冲刷得没了踪影洗完澡,整个人如获新生。

今早 7 点,方肃如常醒来,抱着期待回到房间,本以为丛溪一定还在,从前他们在一起时,她就喜欢睡懒觉,每逢周末,恨不得睡到日上三竿,连早餐也不吃,非得他哄她,逗她,亲她……好久才能将她从床上弄起来,然而今晨,他开门进屋,卧室早已人去楼空,只余一床不很平整的被褥,和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蓝色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