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溪和罗雪宜约好了时间,到画廊与他汇合再出发。
她记忆犹新,那天穿了一条小黑裙(她似乎对这类裙子情有独钟,和方肃在一起时也穿过类似的裙子),那裙子造型十分简洁,领口是清爽贴身的梯形领,裙身是恰到好处的紧身状,裙摆过膝,搭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挽到脑后,露出脖颈和锁骨来,整个人瞬时变得神采奕奕。
她知道自己漂亮,但也知道这种程度的漂亮,对于见惯了美人的罗雪宜来说,也不过尔尔。
果然,她如常敲开罗雪宜办公室的门,他正忙着,抬头看过来,也只是比平常多看了她一两秒的工夫,便又将视线收回到电脑屏幕。
她有些不服气,走到他办公桌旁敲敲他肩膀,“诶,我怎么样?漂亮吗?”
罗雪宜转头,慢条斯理对着她上下打量了几秒,“嗯,还可以。”答得漫不经心。
“还可以?只是还可以吗?我化妆了化了快两个小时诶!?”
罗雪宜又转头,却只是睨了她一眼,“很漂亮,行了吗?”态度是说不出的敷衍。
丛溪终于放弃挣扎,兀自坐到一旁沙发,开了瓶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安静的等着大忙人罗雪宜忙完手上的工作。
她等了他 20 分钟,他们出发,前往酒店。
到了地方,所见所闻,自是流光溢彩,音乐是雅致的古典乐,桌上的鲜花娇艳欲滴,还有满堂名牌香水各吐芬芳,人们交头接耳毫不喧嚣,也跟随拍卖官节奏举牌报价,5 万、10 万、20 万、50 万,像地鼠窜头,钱不再是钱,而是橡树果子,每只松鼠的嘴里都塞得满满当当,不扔些出来就要憋坏……觥筹交错间,丛溪顿觉自己这一身隆重得不能再隆重得装扮黯然失色,终于在心中承认,罗雪宜的「还可以」没有任何掩藏的成分,甚至,都有些抬举她了。
丛溪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她的落寞很快从眼角眉梢流出来,流进罗雪宜的视野,罗雪宜便凑到她身畔,低声喊她:“丛溪……”
她猛地转头,见罗雪宜眉头轻皱,“怎么了?”他问她,“为什么不高兴?”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格格不入。”
“那……想离开了?”
“可以离开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那我,我们……”
罗雪宜便牵起她手,起身,两人半躬着身子,穿过昏暗的光影和此起彼伏的喊价声,(自以为)并不引人注目地……离开了那个宴会厅。
那晚后来,他们又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丛溪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最后,罗雪宜有些醉了,她送他回家,刚进家门,还没开灯,他便迫不及待捧起她脸,将她抵在门后,说她好漂亮,说那整个宴会厅里,根本找不出比她更漂亮的人。
然后,他俯下身,想吻她,她躲开了。
很显然,他的「招数」对她不管用。
如今,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丛溪抬头挺胸,与罗雪宜出双入对,信步踏入这衣香鬓影的名利场,从前那般自卑自馁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弭,早已不见了踪影。
可惜,人也不可能时时事事顺遂得一塌糊涂,今夜入场之前,丛溪万万也不会料到,时至今日,还会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她像从前那般,在这样的晚宴里局促不安,并生出强烈的想要中途离场的念头……
是方肃,他坐在离拍卖台最近的那张圆桌的正位,距她不过两桌之遥,他的目光,轻而易举便能穿过人群和杯影,落在她眼眸,脑海,和心脏。
35.雨夜(1)
这处位于市郊的庄园式酒店,名叫方曼,是方达集团旗下的高端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