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两人带着心事各自睡去。
一整晚的不安与愧疚,终于在早晨醒来时达到顶点。
吃早餐时,丛溪望着罗雪宜如常灿烂的笑颜,忽然想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好抵消心里那一阵又一阵无从疏泄的负罪感,可惜,直到罗雪宜快要出门,她仍旧什么都没说。
他已经走到门后。
她跟在他身后,纠结良久,终于在他即将开门的一刹,从后拉住了他的手,“罗雪宜……”她轻轻唤他名字。
罗雪宜回头,“怎么了?”
“……”
“嗯?”
“我……想你。”
罗雪宜转过身,将丛溪抱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头,“我在。”他说。
她伸出完好无损的左手,轻轻环住他腰,将自己紧紧贴在他胸膛,感受着他心跳,嗅着他衣服上熟悉的味道……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
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罗雪宜家恒温凉爽,舒服得叫丛溪差点忘了外面现在是什么天气。
是夏天,炎热的夏。
尽管这会儿已近傍晚,日落西山,红霞漫天,街上仍旧热得要命。丛溪挤在市中心熙熙攘攘的人潮,只觉颈背沁汗,心绪不宁,手臂上的伤口亦热胀,发痛。
偏偏一头厚厚的长发还披在脑后,掩在肩膀和后背,捂得人更加躁热。
她原本是想把头发挽起来再出门的。
可惜阿姨做完午餐后就离开了,临出门前,丛溪自己试了好几次,右手始终无法抬到脑后,否则便牵扯着伤口疼,左手孤军奋战,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最后只能认命,披肩散发出了门。
幸而餐厅不远,出了小区,走上主道,沿着主道一直走,大概 10 分钟,就能走到餐厅所在的街区,那餐厅罗雪宜带丛溪去过,她熟门熟路,很快就抵达目的地。
进门的一刹,凉气袭来,她终于又活了过来。
得赶快把头发扎起来。
她记得卫生间的洗漱台上放有皮筋以备顾客使用,便直奔卫生间而去,取了皮筋,发现周围仍是只得她一人,便洗了手,抽了几张纸巾,轻轻沾了沾脸上和颈上的汗,感觉身上清爽舒适了一些,才从卫生间出来,想去外面随机找一位女服务生帮忙扎一下头发。
碰巧,刚走出卫生间,便在廊道碰见一位女士,也顾不得对方是否是服务人员了,丛溪轻声叫住对方,“阿姨您好,可以帮我扎一下头发吗?”
那女士看上去 50 来岁,眉眼随和,见丛溪右手绑着纱布,似乎是受了不小的伤,便立即接过丛溪手里的黑色皮筋,又绕到她身后,开始拨弄她肩背上散乱的发。
很突然的,丛溪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不多时果真听见一声,“我来吧……”是男人的声音,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丛溪猛地转头,果真看见了方肃。
他正忙着以眼神和微笑同那阿姨点头致谢,待到阿姨进了卫生间,他才转过头看向丛溪。
他先看向她受伤的手,接着才看向她眼,“受伤了?”他问,同时将她身子摆弄过去背对着他,开始为她整理头发。
那廊道里灯光昏暗实际上这餐厅整体的灯光都不太亮,似乎就是想让客人在幽暗的灯光下吃一顿暗潮汹涌的晚餐。丛溪面无表情,目视着眼前晦暗的虚空,注意力却全都聚集到身后。方肃的手,隔着她轻薄的衣衫,一下一下的触着她肩膀和后背的皮肤,终于散乱的发丝被聚到他掌心,他的手开始在她后颈上游移,不多时便移到她耳后,那里散乱着一些细碎的耳发,他轻轻拨弄着,指腹的温度经由她耳廓传到她心脏,令她头皮无端发痒……
快好了吧?
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她感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