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8 / 8)

问问队伍中的一个青年是从什么时候排队的,青年操着临沂西乡的口音大声道:“日他姐个小,从前天晚上呗!”大木吓了一跳。走几步再问一个,说是昨天早晨。大木心里便有些着急。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排队买票,他仍旧去找队伍的尾巴。他终于找到了,队伍最后面是一个圆脸姑娘,正冻得直打哆嗦。大木问她是哪里的,她说是肥城的。问她去哪里,她说跟别人一块到北京。说着她转脸看了看不远处的七八个姑娘。这几个姑娘此刻像一群小母鸡一样蹲在地上,共同举了一张塑料布遮住雪正往这里瞅。大木说:“也不知道要排多少时候。”姑娘说:“不知道,听说到东北的车票特别难买。”说着说着天就黑了,他们身后又跟了一长串人,而队伍向前挪动了不足三四步远。

雪越下越大,后边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知为何,大木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而且身前身后的人们都是后边的揽上前面人的腰。前面的圆脸姑娘也揽上了一个三十多的汉子。大木也自然而然地伸手揽住了姑娘的腰。在揽上的一瞬间,姑娘的屁股清清楚楚地触在了他的小腹上。大木觉得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冲动,但看一看天,看一看雪,再看一看广场上的茫茫人群,一股巨大的焦虑感攫住了他的整个身心,对姑娘的任何感觉都消失殆尽。

车站钟楼上的大钟敲过十下,队伍再也不往前挪动一点。从前面传来消息:今天的票就卖到这里了,但队伍仍然没散。大木明白,大家就要这样一直站到明天了。这时前面的圆脸姑娘已经被她的一个长脸同伴替下,大木再抱上她的腰时,感到腹内饥肠辘辘。他从蛇皮袋子里掏出一张煎饼,一口口干干地吃下,再在风雪中簌簌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