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这么老实能干你还训个啥?要是社员们都像地主富农这么听话就好了!”
费小杆是个愣头青,说话从来没深没浅。这话被扫街的听了,他们交流一下眼神然后担心地看看二队队长又看看贫协主任。不料贫协主任没生气,却说了另外的话:“小杆你说对了!咱们天牛庙要是再划出一百户地主富农,日他姐啥事都好办了!”费小杆说:“那就划呀!”老腻味道:“可惜不是四七年了,要是四七年,我说谁是谁就是!”
在说这话的光景里,专政对象们一个个面如死灰。
第十六章
二队将曾被大脚老汉偷过的圆环地里的谷子收了。鳖顶子就像一个老女人摘掉了围巾,脖子那儿光秃秃的,显得头脸愈发难看。
这天人们发现,在那片未开垦出来的顶子上,有两个人在忙忙碌碌。他们把稀稀落落的檗椤丛割除干净,接着又用筐四处搜捡石头。待人们看清两个人当中有鼓岭联中的谢老师,便明白了,说:噢,今年在这里整地呀!
这几年在鼓岭管理区,谢老师成了一个信号:秋冬季节他在哪里出现,哪里就会很快成为建设大寨田的战场。因为他有一手绝活:用石头排字。每当公社或管理区决定在某处搞农田基本建设大会战,都要把他从学校里抽出来,让他先去制造气氛。他到那里选定一些山坡或地堰,收集一些这地方特有的白莹莹的“火石”,刨出一些浅沟,把它们有规则地填进去。很快地,两三里之外都能看见那儿奇迹般地出现了笔画工整气势磅礴的大字标语。现在这里的山山岭岭几乎都留下了谢老师的杰作,往这一看是“农业学大寨、普及大寨县”,往那一看是“愚公移山、改造中国”,让人很有感受。
果然,谢老师在鳖顶子忙活半天,就弄出了一个相当于一间屋地盘那么大的黑体字:“向”。远远近近干活的社员们就停止了劳动猜是向什么。有说是向大寨学习的,有说是向四人帮开战的,但到第二天下午,那里出现的五个字否定了他们的所有猜测。那五个字是:向阳岭战场。人们不解:鳖顶子怎么成了向阳岭啦?聪明的人却立即找出了答案:地名也得跟形势,鳖顶子这名多难听?人们恍然大悟。
想不到,第二天人们再下地,竟发现这五个字全看不清了,他们看见的只是五堆白花花的乱石。
显然是有人破坏。立即有人报告大队,大队又报告了管理区。管理区纪为荣书记亲自来调查,大队正副书记郭自卫与封合作陪他登上了鳖顶子。其实这事太好查,因为那里留下的独特脚印让大队干部一看就知是谁。于是,封大脚就让大队干部叫到了办公室。
黑黑瘦瘦的纪书记在这片已经工作了好几年,早就听说过这老汉的一些事情。他瞅了瞅老汉那张奇异的大脚开口问:“为什么叫你来知道不?”
大脚老汉咧咧嘴:“知道。我把鳖顶子上的字给擦了。”
听他奇怪地说“擦”,几个干部都忍不住笑。封合作好容易才收住笑接着说:“前几天你去偷谷子没好好追究你,你怎么又去弄那字?你知道你这是搞破坏不?”
老汉低头道:“说我破坏就算破坏,我就是不想叫你们整那块地!”
“整哪块地?”
“圆环地。”
支部书记郭自卫大惑不解,问道:“整那块地怎么啦?”
老汉气哼哼地说:“我另外几块地,‘镰刀把’、‘算盘子’、‘涝泉窝’、‘破蓑衣’,这些都叫你们整得没影了,圆环地不能再整!”
纪书记听了这些如坠五里雾中,便问大队干部这老汉说的是什么意思。郭自卫听明白了,就向他解释:这些地二十年前都是老汉的。这些年他还一直把它们当成自已的,年年偷偷摸摸去地里收庄稼。可是这些年整大寨田,小块并大块,削高填洼,原来的地块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