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玦想,他宁愿回家,是?一屋冷清。

孟玦像招待一位陌生来客一样招待了他的母亲。

新的男士拖鞋,新的玻璃杯和一杯常温的水。

可是?,孟玦弯腰去拿拖鞋时,沈吟秋分明?看到了一双可爱的女士卡通拖鞋。孟玦去倒水时,杯架上倒扣着好几个造型各异的杯子,沙发上还有两只陈旧的风格不符的抱枕。

这个空间,仍旧保留着那个女人生活过的痕迹。

这更让沈吟秋火大。

所以,当他的儿子恭敬地递给她一杯水时,她立马把那个中规中矩的玻璃杯拂到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比杯子里的水波及得更远。

孟玦突然?有些耳鸣,那清冽又刺耳的碎裂声好像来自尘封记忆里的童年?。

他蹲在碎片旁边,不远处是?女人尖锐的辱骂。

可他已经长?大了,玻璃碎片不会再划伤他的手,母亲的骂声入不了他的耳。

沈吟秋骂了一大堆,孟玦没怎么听见。

最后她可能是?说累了,腰背不再像刚进来那般挺直。她说:“是?不是?那个女人撺掇你?离开我。”

地面?被孟玦收拾得洁净如常,再细小的碎屑都被他挑拣干净。

孟玦手里捧着碎渣,借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看向他的母亲:“是?我要离开你?。”

那句话之后,沈吟秋没能再开口说一句陈与禾的不是?。

她的心跳脉搏变成了心电图机上规律的波形图。

三周后,孟玦从医生那儿得知,他的母亲可能不会再醒过来。孟玦竟然?感?到一丝清甜的氧气从他的鼻腔穿过喉咙,直抵心脏。

在那一瞬间,情感?尚未战胜求生的本能,那是?被勒紧脖颈的人最直观的身体反应。

沈吟秋一天天睡下去。孟玦突然?在某一个清晨,明?白了陈与禾当年?一定要跟他分手的原因。

彼时正值裴放在医院陪着孟玦和沈吟秋。

初夏的天光一点点照亮病房的每一个角落,裴放被强烈的光线驱散了睡意,他半眯着眼,看见孟玦在窗前,不知道站了多久。

似是?感?应到裴放的转醒,孟玦背对着他说:“哥,我和小与,是?不是?再没有可能了。”

孟玦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得出奇,像每一次平静地接受不公的命运。他没有哭喊,没有埋怨,他说他知道了。

可是?他叫他哥。

裴放心里震颤,泛起一阵酸楚。

其实,裴放从很早之前就知道孟玦和陈与禾会走?到这一步,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了,他这个“情敌”,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小时候,每一次卢惜寒把孟玦带回家里,孟玦都很拘谨。卢惜寒以为他是?害怕跟大人接触,就让裴放带他玩。

卢惜寒总会指着裴放告诉孟玦:“这是?哥哥,小玦跟哥哥一起玩吧。”

可孟玦很少这么叫他。

他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

后来长?大一些,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像是?朋友,年?龄相差本就不大,孟玦就更不愿意这么称呼他了。

裴放记不起这是?不是?孟玦第一次叫他哥。

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的孟玦很无助。

裴放想,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安慰孟玦。

他问:“你?想见她吗?”

第110章 第 110 章 脐带

孟玦出身在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至少曾经短暂地幸福过, 不过那些都在他的?记忆之外。

孟玦的?父亲是一个出色的?商人,经营着一家?公司。随着公司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