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吕妙橙也搞不懂秋杨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打起人来毫不留情,对赵女君忠心耿耿,为人飒爽,偶尔也会扶自己一把。

如若草芥镇之事与她有关……

吕妙橙预料不到自己会做些什么。

风声里混杂进一串沉重的脚步声,有人来了。来人是一个缠着头巾的年迈之人,几丝花白的头发从头巾缝隙中漏出,如枯草一般飘荡。吕妙橙起身,命令其余人后退,自己迎上去问道:“老人家,请问这里住着一个叫做秋杨的人吗?”

那老人畏畏缩缩地后退一步:“你……”

“别怕,”吕妙橙尽力让自己笑得和蔼,“我只是来寻人而已。”

透过头巾的空隙,老人的皮肤倒还不算沧桑,只是形容憔悴,眼窝深陷。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语无伦次地发出几个字音后,念出了名字:“吕……吕妙橙。”

“你认识我?”

吕妙橙倏然一惊。

老人的震惊之色并不比她少,急忙打开了房门,示意她进去。

窑洞内很是简陋,一张土炕,桌椅一套,吕妙橙的视线定在一柄蒙尘的长剑上。剑穗是一个红绳编的小结,这样的绳结在草芥镇上极为常见,寓意着平安。

这柄长剑她很熟悉。

正是秋杨的佩剑。

“你和秋杨是什么关系……”她猛地扭过头,老人解下头巾,一张熟悉的面容呈现在眼前。

尘土在窗棂分割而成的阳光里升腾、起落,隔着明亮的界限,秋杨站在阴影里,眼神寂寥得好似一口深井。

她快速地衰老,像一棵茁壮的树被斩断了所有根系。

“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吕妙橙的声线在发颤。

只是六年而已,秋杨此时四十岁上下,满头的发丝却花白了大半,饱满的脸颊也凹陷下去。

秋杨没有贸然靠近她,谨慎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很好,”吕妙橙迅速收敛起外泄的情绪,“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我明白。”

秋杨眼眸里的光芒骤然黯淡,她仰起了脖颈,露出脆弱的咽喉。习武之人最忌讳将命门暴露于人前,可她却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了,就像问斩时那些心如死灰的囚犯。

房间里一片死寂。

良久,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发生,秋杨缓缓睁开眼,“你不是来了结我的么?”

“我……”吕妙橙下意识握紧刀柄,看向她时又惊惶地松开,“我为何要了结你?”

难道她从前真的来找过秋杨了……而秋杨居然愿意赴死,这是不是意味着,草芥镇和双亲墓地的事情与她脱不了干系?是秋杨杀了草芥镇的所有人……

她头疼欲裂,一霎时呼吸滞涩。

秋杨在观察她的神情,见吕妙橙心神大乱,箭步上前一掌推在她胸口,喝道:“稳住心神!将内力压下去,控制呼吸……”

随即扳过她的肩膀,抵住吕妙橙的后背为她顺气。

奇怪的是,体内那股就连残梅九霄寒也控不住的内力,在秋杨手中却轻易妥协,几个呼吸间就被压制下去。

“你内功出岔子了。”

秋杨扣着她的脉搏,“我传授你的内功和残梅九霄寒性质是相冲的,要想将两者融合切忌操之过急,你若是想冲破第九重,就要先封住大半内力,否则……你会走火入魔的。”

“什么内功……”吕妙橙急促地喘息,转眼间冷汗浸透了后背。

她这一头雾水的模样,饶是再迟钝,秋杨也明白过来:“你已经被反噬了。吕妙橙,你的记忆……还剩下多少?”

沉闷的一道撞击声响起。

吕妙橙挣开她的手,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