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汀顿了一下,重新靠在墓碑上。
“你们现在,一定已经团聚了吧?”
他有点羡慕地笑了一下,小小声说了一句话,连裴璟都差点听不见。
“换做裴璟肯定就不行了,他好凶。”
裴璟忿忿别开脸磨了磨牙,得,全世界他最凶。
“可是他,”江云汀扒拉着墓碑,眼底黯然,“他是除了你们之外最惯着我的人了,我撒个娇,他应该就不气了吧?”
他又揉了一下眼睛。
裴璟心尖一软,恨不得上前把人抱在怀里好好护着宠着。
江云汀突然捂住了耳朵,眉毛皱得死紧。他用力甩头,裴璟目光严肃沉冷,却见江云汀再次安静了下来。
“抱歉姥姥姥爷,我耳边有点吵,现在好啦。”江云汀又挪近了一点距离,动作间感觉到自己的右脚上好像有点刺痛,就低头去看。
医院的鞋子被他走掉了……江云汀茫然地往四周看看,掉在哪里了?
他又愣在原地一会儿,裴璟紧了紧手指,耐不住走近了一步,又见江云汀像是醒过来了一样,他才顿住了脚步。
江云汀重新集中精力低下头,脚底磨破了点皮,没扎着什么。
唔……那裴璟应该不会太焦虑。
焦虑。
江云汀拨弄了一下手边的小花,心说裴璟这人总爱小题大做,他身上但凡出现一点什么小伤口他都紧张的不得了。
好愁……江云汀单手支着下巴,从侧下方看向老人们的面容,悠悠叹了一口气:“这可怎么办?本来只是做着’渣攻‘的工作,这下真的要变成渣攻了,还是遗臭万年的那一种。”
江·不负责任·云·骗身骗心·汀
妥妥一渣攻。
可是他真的很累。
他对裴初霁说的那一番话也不完全是为了气他漫长的生命于他而言是负累,他不需要。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其实我得了肺癌,是不是也算是上天对我的一种恩赐?”江云汀不知不觉中用手写了不知道多少个“璟”字,“天生倒霉蛋,到最后了,总会有点幸运的事发生的对不对?”
不对!
裴璟心底呐喊,眉头紧锁。
什么天生倒霉蛋?云汀明明是最有福气的人!
他低着头嘀咕一句:“我不想让他难过,或是生气。”
江云汀又挪了挪位置,双手做喇叭状,偷偷摸摸的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裴璟看着忍不住露出点笑意,而后在听到他说的话时陡然僵住。
只听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真的,很爱他呢。”
裴璟的眼圈红了一点,却还是嘴硬道:哦,这个时候知道哄他说“很爱他”了?
诡计多端的云汀,就是故意让他听见,然后心软的!
夕阳西下,烧得灿然的晚霞铺满了天空。
裴璟站在树后面看着前方坐着的人,他一直在絮絮说着什么,颠来倒去,不停地说着儿时的趣事。
说着想念姥姥身上的槐花香气,说起姥爷小时候给他手工做的竹笛、蚂蚱。
岁月静好,可裴璟心中的波涛从未止息。
云汀那么敏感……裴璟苦笑,看着他发间夹杂的白发。
他没有刻意藏好尾巴,疯狂的占有欲叫嚣着要把云汀永远留在身边。
可云汀不会快乐。
他不是心甘情愿留下的,又怎么会快乐呢?
从一开始,他们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被安排的,是一场巧合。
后来又变成了他的强求。
可是他真的不能没有云汀。
留在我身边再久一点吧,能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