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忍不住地想,为什么呢?就这般决绝,甚至都不肯等等他,再见最后一面。

他长大了,可以保护好自己,也可以照顾好姥姥了。

为什么姥姥不信他?

就这般讨厌他吗?因为他的存在拖死了姥爷?

对不起,是我的错。

可是,既然那么讨厌他,又为什么帮他安排好了一切?

孤注一掷把甩不掉的、如同毒瘤一般的父母一并带走,给了他落脚处,又留下足够的钱让他治病。

姥姥,或许,您是不是早就想离开了?

是我拖着你,不肯放弃你,强求你留在这里陪我,太辛苦了?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您。

一夕之间,他在这个世上再无至亲。

姥姥不要他了。

江云汀突然意识到,他是这般可笑。

刘丹发现,云汀生出了白发。

这孩子才二十五岁啊!竟让他受了这么多的苦,年纪轻轻的,华发早生。

她难过得几欲落泪,知道云汀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亲人离世的事情,这会儿也不好逼着他去医院治病,便强硬扶着父亲先去大堂坐着休息。

仪式结束,吃过饭后,江云汀还是拒绝了刘伯的好意。

刘伯心里着急,但他听了女儿的劝解,也知道这个时候逼着孩子不好,会给他很大压力,所以走之前一再叮嘱这孩子没事来家里吃饭,他们爷俩聚一聚。

把客人们都送上了车,江云汀准备自己回去的时候,肖让的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上车吧,我送你回公寓。”

江云汀有些犹豫,肖让已经弯腰越过驾驶座把副驾驶那头的车门推开,示意他上来。

车辆再次启动,江云汀把车窗落下半边,放空一般看向路边疾驰而过的树木。

“云汀,我刚听李然跟我说,呃,我的意思是,李然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听了一嘴,不是有心的。”肖让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方向盘,“是这样,你把老人家给你准备做手术的钱都取出来了?”

江云汀点点头:“是,我有别的用处,暂时先不做手术了。”

肖让心里有点急:“云汀,你听我说,如果你缺钱,你可以跟我讲,我来想办法。”

“但是手术一定要重视,不然你那个心脏跟定时炸弹一样,你忘了医生说的话了?”

“我没忘。”江云汀偏过头,把头靠在车窗上,任风吹动着头发。

他挺长时间没去剪头发,现在头发有些长了,他也不会打理,这些天也忙,所以就简单扎成一把。刚才下山的时候皮筋掉了,他没带多余的皮筋,索性就一直披着。

刚好到了一个路口,肖让在等红灯的间隙侧过身来看向江云汀,江云汀只留下一侧精致的侧脸,半边柔顺的头发披着,遮挡了他的眼眸。

肖让呼出一口浊气,劝道:“云汀,我有时候,不是很懂你在想什么。”

“你总是给我一种在‘我在努力生活’和‘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两种状态中反复横跳的感觉。”

江云汀没回话,肖让看红灯转绿,再次启动了车子。

他抬手把头发挽到耳朵后边,突然想起和陆渊在一起的时候,陆渊这个大总裁的手上总是会备一根皮筋,为此还闹了一个笑话,但陆渊本人不以为然。

那天陆渊去开会,恰巧客户临时改变行程来参观陆氏。陆渊去接人,握手的时候露出了冰蓝色的皮筋,还带着一个小蝴蝶结。

那客户是个金发绿眼的法国人,家里有个小女儿,当即问道陆总是不是家里也有个女孩。

陆渊跟他说这事儿的时候止不住笑,他把头抵在江云汀的胸口蹭蹭,硬硬的头发刺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