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锦荪正是等不及听他这句话,立刻道:“恭送太子爷!”

回了端本宫,何勤正站在廊下来回地踱步。

太子皱眉:“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何勤看见他,眼睛一亮,大步迎上来,语气有些急切:“爷,大郡主生了热症,从早上就昏睡不醒了!”

太子心烦意乱地揉了揉眉心,没有说话,转步往昭俭宫去,走了几步,问跟上来的何勤:“济宁的信来了没有?”

何勤迟疑着摇了摇头:“……或许是路上耽搁了,总是这几日的功夫到。”

太子吐出一口郁气,脚步加快。

大郡主住的小院里,下人们经了去年的那场清洗,规矩好了百倍不止,都有条不紊地做着各自的差事,见了东宫最大的主子,屏声静气地行礼。

太子走进主屋,两个女官并教养女史都守在床边,养病要清静,屋里没有其他人。

宫人们跪地行礼。

太子在床边坐下,见大郡主躺在厚厚的被褥之间,额头上敷着一块冷水浸湿的巾帕,小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色,双眼紧闭,一看就很不舒服。

太子伸手试了试她脸蛋的温度,指尖滚烫,他沉声问:“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病得这么重?”

女史低头回道:“都是奴婢们看顾不周。近来夏秋换季,天气多变,奴婢们怕郡主冻着了,中午没让脱衣服,没想到下午郡主玩得出了汗,捂在衣服里没散出来,立刻就转成了热症……”战战兢兢地等着太子爷的话。

太子却没有降罪,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转过脸:“好生看顾着。用什么药,若是昭俭宫的药库短了,就派人去端本宫要。”说完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女史有些不敢置信。她还以为要挨板子,没想到就这么逃过一劫了?磕头谢恩。

跨出门槛,大郡主屋中挥之不去的浓重药味便被抛在身后。

太子步伐有些迟缓。

当年几个太医的诊脉并没有差错。大姐儿身子骨这么弱,看刚才躺在床上病殃殃的模样,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养不活了,又栓不住她母亲的心。

真是无用。

他神色冷淡地出了女儿的院子,余光瞥见远处有人站着,身姿羸弱地朝他行礼。

太子认出来那是宋氏。

她犯了错,去年被罚了五十竹板,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了。

宋氏不敢上前,只敢站在那里,目光希冀地望着太子,和绍桢有些相像的远山眉微微蹙起,姿态间尽是楚楚的风情。

太子脚步一动。

他却忽然想起来宣家井胡同里致使他们关系降至冰点的那场争吵。

绍桢眼神冰冷又厌恶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痛骂:“……真叫我恶心!”

他用力闭了闭眼,往端本宫去了。

宋氏方才还亮起的眼睛便黯淡了下去,扶着宫女的手,神态落寞道:“爷连四皇孙也不想见。他都会叫爹爹了,却连爹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宫女劝道:“太子爷是从郡主院子里出来的,娘子不如也去看看?太子爷知道了,兴许下回就往您这边来了。”

宋氏皱着眉,摆了摆手:“大郡主是又生病了,我去看她,带了病气给四皇孙怎么办?再说,之前一日三回地去看她,太子爷也不见回心转意,一面也不来瞧我。算了,回去吧。等郡主好了,我再来瞧她。”

宫女只好应是。

……

济宁的信终于到了。

太子逐字逐句读过,面上看不出情绪。

【七月初五,休沐,家中看书。】

【七月初七,广林寺打醮,染风寒,半月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