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额上青筋瞬间绷紧,不耐烦道:“就不能先别来烦我,让我安静一下吗?!成田军都都下班了还不让老子喘口气?!”
“小人是想说……”被我吼了一嗓子的是个普通士兵,无措道,“公公您胳膊上受伤了。”
我愣了一下,顺着他视线,才看见左边胳膊上的铁甲被砍掉了一块,暴露出来的胳膊上被刀擦开了很长的一道口子,皮肉绽开,正流着血。
这士兵瞧着和我一般大,一脸紧张地看着我,似乎怕我会骂他,把火气撒在他身上。
“对不住……我心里烦,脾气差了些,你别怕。”我郁闷道,“吃饭去吧,不必管我,你们都辛苦了。”
他行了个礼要走,又停步问:“要为您寻医官来包扎一下吗?”
我:“有劳。”
过了一会儿,城墙上上来个医官替我包扎伤口,刚处理好伤口,卢青回来了。
“水关没被攻破,他们来了许多人,想挖通水关,都被朱大人杀退了。”
我点点头,心想总算还有点儿好事:“西城门那边折了多少人?”
卢青:“两千。”
牺牲了快五千人了,五千换一万。
“卢青。”我叫他一声。
卢青看我:“卑职在。”
我:“打仗真难,是不是?”
卢青想了想,道:“师父说,这世间的所有事,对人来说都很难,因为人心复杂,把事情都搞复杂了,若这世上没有人,也就不会有这样生灵涂炭的战争。”
我观察他表情,有些羡慕:“但你总是看起来很冷静。”
卢青眼神清澈,道:“卑职的事都很简单,就是听师父的话,师父让我跟着公公,卑职便听公公的话,凡事以公公为先,事情就变得容易了。”
服从即是天职,他是个很合格的御前侍卫。
“谢监军!”甘承恩也来了,一过来便大声质问,“孙鸿光拦截了所有去请援军的兵,他要耗尽我们一兵一卒!他要屠城!你可听见了?!”
我叹口气:“咱家年纪轻轻,耳朵好使得很,他声音大得像在给自己撞丧钟,怎么听不见?”
他拔出剑,剑鞘扔在地上,提着剑朝我走过来:“谢监军,孙鸿光是来清君侧的,若没有你乱政,也不会有这场战争,我和我的兵都是来给你陪葬的……等这座城被杀空了,便要改朝换代了,我现下杀了你也无妨!”
四下正在吃饭或休息的亲从兵和御前侍卫瞬间反应,齐刷刷起身,拔剑指向甘承恩。
卢青动作最快,一剑敲落甘承恩手里的剑,将剑架在了他脖子上:“皇上昏迷前的吩咐,若禁军之中有谁意图伤害谢公公性命,无论那人官职品阶大小,亲从兵和御前侍卫皆可将其斩杀。”
我站起身,不由得冷笑:“改朝换代这四个字,连孙鸿光都不曾说出口,你倒是对他挺有信心?”
秦刚和朱永烨以及其他几个将领都过来了,看见这阵势没说什么,只袖手站在一边。
甘承恩疯了般咯咯笑起来。
“甘大人状态不太好,送他下去休息吧。”正是用人的时候,杀了他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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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了这一日,全城将士都疲惫不堪。
议事厅里,武官们都沉默不语。
我也心里有些发虚,没说话。
“谢公公,援军也不会来了,这仗怎么打,您还有主意吗?”秦刚问我。
“会有援军来的。”我道,“咱们只需,只需尽力守住衍州城,直到援军来的那天。”
秦刚:“去请援军的信使都被截杀了,没有援军,纵使各地驻军听了消息发兵过来,这已经晚了几天,路上也要时间,等他们赶到,定然是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