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她的遗体，还清了欠你们的钱，你们两清了。”

6

遗体，两清了。

两清了。

遗体，遗体，遗体……

相似的一幕重演。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在耳边轰鸣炸响。

妈妈只觉心口闷痛，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面前的钞票，明明是她不惜起诉也要让我还的钱。

可这一刻，却觉得那些钱宛如染血的心脏，别说拿了，让她多看一眼都觉得恐慌。

“不、不会的！”她不停摇头。

“程余从娘胎里就抢了珍珍的营养，她身体壮的跟牛一样，这么多年都没生过病。”

“她怎么可能会死？假的，肯定是假的！”

另一位医学院的工作人员忍不住了，“身体壮的像牛？”

“谢女士，你真觉得你女儿身体很好吗？”

“据我们对程余老师的检查，她严重营养不良，去世时只有76斤！”

“还有，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死的吗？心肌炎！因劳累过度引起的心肌炎，原本好好治疗就能治愈。”

“可她咽气前给我们打电话，我们赶过去时，她在一栋烂尾楼里，已经持续高烧很久！”

“她是因为没有钱治病，活活小病拖成大病，一点点走向死亡的！”

妈妈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起她给程珍庆祝成人礼时，我打电话借二十块钱买退烧药的一幕。

明明当时根本没往心里去，只觉得晦气厌烦。

可现在，不足一分钟的通话，却清晰无比的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放。

所以，那时……我是在跟她求救吗？

我真的病了，发烧了。

我不是装的？

客厅地板上刺目鲜血的一幕，紧跟着被想起。

当时我说什么？

我指着地上的血说我病了，可是……

可是她竟然把我赶出了家门，还让我三天之内翻倍还一万块钱。

所以……想到那天我眼里的死寂，妈妈心口又是一阵紧缩。

所以那时我就已经不想活了，已经决定要死后卖了尸体还她五千块钱吗？

是她、是她亲手杀了她的女儿吗？

“唔。”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疼的妈妈闷哼一声，脸色苍白。

“真正的吸血鬼是你和你的宝贝二女儿！”

这时，旁听席上，突然站起几个女生，悲愤走过去，把一本日记本怼到了妈妈面前。

“我们是程余的同学，在网上看到你们污蔑起诉她，是特意请假过来，想帮她说几句公道话的！”

“她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同学同宿舍三年，程余没穿过一件新衣服，吃饭总是吃一块钱一份，一点儿油水都没有的水煮菜，清水一样的免费汤，她都能喝的像山珍海味！”

“三年，一千多天，她没有一天休息过，除了上课，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要怎么挣钱。”

“反观程珍！吃好的，穿好的，跟个公主一样不说，还像指使佣人一样，连内裤都要程余帮她洗！”

”为什么？因为她的亲生母亲，你！”同学声音气怒，却控制不住带上了哽咽。

“说她出生时比双胞胎妹妹程珍大了一圈儿，说她抢了妹妹的营养，所以六岁就逼她签了五十万的欠条！”

“她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啊，她明明才十八岁啊。”

“你公主一样宠着你的二女儿时，怎么就不看看程余呢，她也是你的女儿啊。娘胎里的事情是她能决定的吗？她到底有什么错？”

说到最后，几个同学已经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