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润终于不好意思,“考证没考下来呀。人总要有点瑕疵。”

两颗粉色的蘑菇在大笑中上路。北京的路灯总是昏暗,在夜晚却显得温柔。张束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用双腿紧紧夹住座椅,着迷地低头看自己的影子打在地面上,打进连续的橘黄色的半圆海浪里,像一帧帧黑白默片。

她的发丝从头盔里跑出去,在耳边摇晃。痒痒的,但她不想挠,她想记住这一刻。

杜润说自己是第一次骑,但骑得熟练飞快。红灯,张束一头砸在杜润的背上,杜润大呼后悔了,戴上头盔,吃亏的是自己。他的手伸到后面摸索,终于拉住了张束的,牵到前面。

她的手在秋风中冰凉,杜润的手却热得像团火。他是怎么做到的?

“别怕,张老师,咱们是朋友。”

“你怎么定义朋友?”

“拥有共同秘密的人就是朋友。”

张束想说,那叫盟友。但她更想说,杜润真实诚,她的手摸到了一层薄薄的脂肪,他确实有小肚子。可能有一些脂肪的人,就更暖和一些。

车又开起来。手有了安放的地方,攥成一团的心也随之松解。他们骑进风里,傍晚的眼泪和从前的悲伤被冷空气带走,像泄了气的气球,瘪了下去,飘向了别处。

张束问,你看过《驾驶我的车》吗!

杜润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张束又大声地重复了很多次。

杜润没看过。

“但是!不重要!咱们现在不就是正在演这个电影吗!”

张束又笑了,她不想亲自演这个电影。好吧,如果非要演,那么她是男主角,杜润是女司机,也没什么错。

两人骑出去好远。张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杜润也不知道。没人开导航,也没人看时间。路边有一处草坪,因无人在意反而保存得彻底。

杜润停了车,自己率先躺了上去,又叫唤着起身。秋夜的草地,已经开始结露水。这身衣服明天是穿不得了。

张束脱下外套,宽松肥大,灰扑扑的,草地上像落下了一只巨蛾。

她比了个邀请的手势,“优衣库,不心疼。”

两人凑合着挤在一起躺下。夜空晴朗,星星密密麻麻。杜润这才看了一眼导航,已经是近郊。

“张老师,”杜润喊她,“这是像狗一样的快乐吗?”

“今天晚上,狗不如人。”张束说。

张束觉得心里好怪。这是两人相见的第三面,说了解对方,其实连熟悉都算不上,说不了解,却已经共同创造了这么多陌生又新鲜的回忆。

她和他,甚至可以让对话中产生许多空白,毫不尴尬。

“我想和你说件事。”张束突然开口。

杜润离她很近,他看着星星,“咱俩都狗过了,以后说话可以不用这么客气。”

“我今天的革命失败了。”

“什么革命?”

“对朱长跃发起的革命。我去找朱长跃,想让他同意朱贝贝和陈星离婚。”

悠闲和平静从杜润脸上退去,他转过头,语气里已经没有了笑意,“为什么?”

张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兀自说着,“我今天真的很受挫。朱长跃不把人当人,周家也不把人当人……”

“我问你,为什么要去说服朱总让朱贝贝离婚?”杜润坐了起来。他话说得很慢,明显在寻找措辞。“你知道这是件风险很大的事吗?”

张束愣住,她躺着,仰头看他,“如果朱长跃万一听进去我说的话,同意贝贝离婚,那后面贝贝过得但凡有一点不顺,罪过都会算在我头上,对吗?”

“我想问你,你的动机是什么?你和朱贝贝关系好吗,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