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贝贝感叹,姐,你要是结婚了,或者万一哪天和李大夫搬去别的地方,我可怎么好呢?

张束认真问她,真不打算和仲夏发展吗?他暗恋你那么多年。是担心从肉体开始的关系不牢靠,还是对亲密关系产生了畏惧?

良久,朱贝贝只说,如果有一天你们搬走,我也辞职,不在北京待着了。

没过几天,朱贝贝称自己又要上“前线”,便离开了。张束觉得她心里并没有说的那么洒脱,一定是有这辆小坦克的,地位还不低。

张束问李行什么时候回,李行笑说自己像是来和张束偷情的,贝贝走了他才能进门。

张束就冲他使劲眨巴眼睛,哄他说,我很想你。

李行抱怨,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越来越敷衍吗?

但他又说,敷衍也行,我更想你。

曲奇有次来家,听到两句两人的视频对话内容,下巴掉到地上,直说没想到李行竟然也有这一天。

张束去卧室接电话,朱贝贝和苏大夫都问,李行以前什么样?

曲奇说,追他的人不少。和杜润比不了,但确实不少,毕竟成绩好,又清秀,话不多但一针见血。杜润是万花丛中过,每朵招一下就跑,从不留真心动真情;李行则是真嫌烦,嫌麻烦。

曲奇记得第一次解剖大体老师,下课后班里有情侣在楼道亲嘴,李行举起装福尔马林的罐子,透过液体去看两人仿佛用五零二黏在一起的嘴唇,面上的厌恶和不解令她终身难忘。

这样的一个男生,从男低音,变成了现在和对象说话的“男夹音”,曲奇觉得世界实在奇妙,最好一辈子不要恋爱,会变智障。

女人们不解,问曲奇就没对别人动过心?曲奇也不懂,但就是没有。不然能轮得上她和系里两个受欢迎的男生合租?大家齐齐感叹,也好,人生因此少了很多麻烦,异性恋某种程度上像一种诅咒。

李行回北京当天,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早上落地,和小分队见贝贝那边的投资人;下午,张束要带着杜润介绍的投资人一起开会,顺便帮李行过一过他们的故事细节。

张束之前看过李行写的故事,不得不说,天才是方方面面的,逻辑框架,起承转合,都靠啃书和自己的智慧撑了起来。但情感浓度和细腻表达确实有缺失,桥段也还是不够动人。张束想就这一点,帮他们做做补充。

她从衣柜里挑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商务小黑裙,又化了淡妆。领口开得方方正正,面积不小,完美修饰了肩线;腰身处又收拢,玲珑俏皮。

再看镜中女人,好像真与从前的张束拥有两张脸孔。她看过许多视频,被爱过的流浪猫狗判若两只,包括李行捡回来的喵喵,小时候细瘦干枯,现在膀大腰圆;被爱过的人,面相也会变,变得柔和,变得生动,变得对这个世界更加多情。

也变得自信。

她对未知不再惧怕,只想将眼下事一样样做好。

张束和杜润约在了一家新开的 Bistro。

走进去时,杜润已经到了,冲她招手,又吹了声口哨,“这位优雅的女士,加个微信。”

张束满脸嫌弃,“你好轻佻俗气啊杜院长。”

杜润撩了撩额前刘海,“快让我轻佻俗气一下吧,看看我的抬头纹,最近真的快累死,感觉自己有股老男人的臭味。”

医院的土建工程快完工,收尾工作细碎,他没法不累。

放下头发,他很认真地看着张束,“本来想问你过得好不好,还好没问,简直是句废话。我感觉你过得好爆了。”

张束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确实没法否认。”

“啧。酸臭。太酸臭了。”

“那你呢?你过得好吗?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