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如既往的骚包

方群玉她妈宋知兰当了二十多年老师,荣获省级优秀教师称号,桃李天下,去哪儿都被尊称一声“宋老师”,便也一直心心念念让她考取教师编制。   但宋知兰当年一毕业就能有分配的时代红利已经随着人口增长、经济发展而湮灭在岁月长河里了,取而代之的,是数十人,甚至上百人竞争一个岗位的时代“黑利”。   方群玉从小听话,甚少让宋知兰操心,唯独这件事令她忧愁不已,甚至成了一块心病。   她带过近十届高考生,其中不少进入 C9 高校,反而疏忽了自己女儿,以至于令她也陷入众多应届生就业难的困境。   第五次成绩出来,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方群玉以笔试第一,面试第二落榜。   母女面面相对,沉默半晌后,宋知兰放话:树挪死人挪活,先拿到编制,无论哪里的,之后再想办法调回市里。   于是,方群玉一边当代课老师,一边备考,哪里有考试,就去哪考。   师范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她成功上岸。   对此,她并没有苦尽甘来的喜悦,仅仅是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日日受宋老师的压力了。   这算是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那所中学位于禾青镇,位于霖城最偏远的角落,距离市区近两个小时车程。      临行前一天晚上,宋知兰一边帮方群玉收拾行李,一边拿出班主任的架势谆谆教诲:   不要在那边找男朋友,等市区的学校腾出名额,转回来之后,再替你物色优秀男青年……   工作趋于稳定,宋老师又片刻不歇地安排起她的感情问题来。   方群玉尽量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以宋老师的眼光,不会相中什么歪瓜裂枣。   毕竟有谢霁和珠玉在前。   想到他,方群玉故作不经意地问:“妈,谢霁和现在怎么样了?”   “你不是和霁和关系不错吗?”宋知兰奇怪道,“自己去问不就好了?”   “我和他关系哪里好。”方群玉垂着眸,贴着贴身衣物,“好久没联系了。”   具体点说,是闹崩之后,将所有联系方式删了个一干二净。      “教你多少回了,这些要分开放。”   方群玉索性退到一边。   反正她无论怎么做,精益求精的宋老师都能挑出茬来。    宋知兰说:“我也没问,只听说去年霁和好像谈了个女朋友,因为老谢反对,还和老谢闹崩了。”   方群玉动作一顿,慢慢地“哦”了声:“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霁和的性子是有些乖张,但那份聪明劲倒是遗传了老谢,就不知道你这脑子是像谁。”   宋知兰和方群玉死去的爸是九十年代少有的大学生,而到了三十年后,大学生遍地走的年代,方群玉也只是个普通本科生。   她走运,赶上了好时候。刚考上没两年,学校就从二本升到了一本。   方群玉和谢霁和是两个极端。   一个乖巧懂事,但资质平平;一个天之骄子,但离经叛道。   方群玉曾问宋知兰,若能和谢叔叔换个孩子,她乐不乐意。   宋知兰说,换什么换,孩子又不是商品,有瑕疵了能拿去退换。   那个时候,方群玉深刻意识到,宋老师不愧是能当人民教师的人。   但关于当好老师这件事,方群玉对自己其实没什么信心,尤其是到禾青镇之后。   禾青镇地方虽偏,但不算太落后,接待她的陈超兴老师带她在状元中学转了一圈,环境也不错,有实验室,每间教室都配了多媒体。   但当他把学生成绩摆在她面前,她的心瞬间“唰”地凉了一半。   “小地方,生源差,条件好点的,多数送去区县了,每年都是矮子里拔高子,有几个考到县重点高中的就不错了。”   陈超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三十岁上下,打扮斯文,非常典型的中学理科男老师打扮,他继而又安慰她道:“但是方老师,你压力也不要太大,遇到什么困难,就尽管问我们。”   他这句话一出,方群玉深觉压力更大了。   再怎么差,也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