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双手紧握成拳,贴在腿边,嘴唇几经嚅嗫,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和崔钟林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若崔钟林倒了,自?己?和自?己?身后的母族焉有?立足之地。

太子静等?其片刻,见其无话可说?,抬了抬手。

张厲提着一老嬤嬤,进到堂中,“禀殿下,昨夜事发后,臣带人守在崔府四?周,发现此嬷嬷竟意欲爬狗洞逃跑,捉拿审问之下,她道出当日望星楼之事,他们如何设计,如何下药,受何人指使,一应清清楚楚,此为她画押的证词。”

说?着呈上一道带血的供狀,太子没看,挥手让他呈给崔夫人。

崔夫人捧着那份輕飄飘的供狀,越看越心惊,看到结尾处更是泪满衣襟,当堂痛哭不止。

心內痛楚之余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就提刀去砍了崔钟林!

膝下就一个女儿,还要?如此设计利用。

他是等?着那姓贺的儿子返京给他颐养天年吗?!

太子端坐上首,墨色广袖垂落于雕纹扶手上,抬手端起羊脂玉茶盏,垂眸淡然饮茶,恍若未闻其悲恸哭声。

只是看到那方崔夫人拭泪的絲帕时,眼?神略微跳了跳。

待哭声渐悄,他放下茶盏,道:“崔夫人,孤今日坦言告之,令爱的死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真凶,即便能查出来,也只是推出来顶罪的。”

“但始作俑者,其罪当诛,夫人可愿意为令爱博取些许公道,以慰她在天之灵。”

崔夫人听着这话,太子似愿意为她主持公道?

立即伏地磕头,语带哽咽,“小女无辜枉死,若有?妾身能做之事,还请殿下指点!”

太子直言来意:“崔钟林任户部尚书以来,鱼肉江南,贪污受贿,更有?强占民女、纵奴行凶等?罪状,如今证人、证言均有?,只需借夫人一张口当廷状告。”

崔夫人愣怔在原地,心中忧惧,跪伏在地的孱弱身子都在打颤。

太子所?言之事,不仅关系到她一个人,更是整个崔氏和母族。

稍有?纰漏,顷刻间便是全族覆灭,尸骨无存!

虽想为女儿讨公道,虽恨极了崔钟林,可她一介妇人,如何敢行此举。

太子观其神色,心中了然,他并未再?行劝导,只道了一句:“夫人节哀。”

行至其身侧时,却?停下了脚步。

崔夫人跪伏着,肩背都在颤抖,眼?尾看到那双盘龙暗纹的皂靴停在身侧,心中惊惧。

是要?再?劝说??还是要?训斥?

太子垂眸看着她手里的那方絲帕,道:“夫人,丝帕乃公主之物,请归还。”

崔夫人讷讷地双手将丝帕奉上。

侍从将那嬷嬷提走,张厲跟着太子一路走,“殿下,崔夫人会答应吗?”

“人均畏死,且她多年身居后宅,以夫为天,不见得?有?这个胆子。”

张厲为此案搏力多年,他出身江南,更有?张氏的情分在,更想要?促成此事,一举扳倒崔钟林这颗毒瘤。

听殿下如此讲,不免焦急起来,“那要?怎么办?”

太子道:“我们外人劝不动,他们自?己?家人劝地动。”

张厉不明白,待要?再?问,却?见太子似看到了什么,他顺着殿下的视线望去。

视野远处,一身着月白色襦裙,肘间飘着敷金輕纱披帛的女子,亭亭立在一株白粉海棠树下。

她踮脚仰面,似要?去嗅那花香。

微风过处,满树海棠轻颤如蝶翅,几片花瓣飘落在她额上、发上,她抬手去拂额间花瓣,唇角微微扬起。

太子望着这幕,一扫眼?底沉沉的雾霭,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