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话?云棠没有再说,论才?干,他并不出众,否则不会贬黜出京后政绩惨淡;论品行,他私心用甚,算不得高洁之士;论立场,贪墨成癖的户部尚书私生子,没有一样立得住,又?怎么可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但这些贺开霁不会想的,一叶障目之下,他只能?看到别?人面上的风光,却远远低估了为官做宰的难度。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你又?没有当过官,凭什么说这些!”贺开霁怒道。
云棠放下茶盏,本不欲与他再多?言。
但午后打马吊,赢了他整个?荷包,晚上那顿饭也是挂他的账。
吃人嘴短嘛,只好耐下性子说几句。
“我的确不曾涉猎官场,但是我看过陛下当太子时的难为。”
“陛下尚年少时,先帝仓皇南逃,他却能?文武定?乾坤于天子国门,这样的太子注定?不好做,想来应该比你的仕途要?艰险甚多?。”
“陛下当年面上替父监国,实则如履薄冰;若上心国政,先帝疑他结党谋逆,若不上心,先帝斥他难堪大用;若他乾坤决断,先帝防备忌惮,若他请示垂问,先帝又?要?生气斥责。”
“多?做多?错,不做也错,是为东宫太子,这般艰难走?上皇位的人,身边能?留下的不会是泛泛之辈。”
此番话?了,她笑?看贺开霁,“别?自诩明珠蒙尘啦,不过也只是魚眼睛。”
话?锋一转,“但当魚眼睛又?有什么不好,爱吃魚的人最爱的就是鱼眼睛。”
贺开霁沉默地坐了下来,半晌后,他道:“这就是殿下偏安在此的原因吗,当不了明珠,就在这当咸鱼。”
嘿!这人怎么回事,突然就骂过来了,礼貌呢!
再说咸鱼怎么了,咸鱼日日吃好睡好。
“我都没骂你心比天高,”云棠瞪了他一眼,“你想当明珠,也要?允许别?人想当咸鱼啊。”
当晚贺开霁喝了一壶的茶。
一杯接一杯,最后像是醉茶了一般,起身笑?着朝云棠深深作了一个?揖,而后踏着一地月光推门而去。
云棠不知他到底作何想,但那也不是她这等咸鱼要?关心的事。
大概是晚上说了太多?的陛下,云棠回房后禁闭门窗,打开衣橱,在最上层最里面摸出一个?长条木盒。
木盒简简单单,盒盖上刻着一朵海棠花。
她拿着木盒走?到床榻上盘腿坐着,这盒子被压了五年,打开时有些凝涩,手上一用力,金灿灿的光就冒了出来。
里头躺着一支海棠步摇。
是当年陛下亲手刻就送给她的。
海棠花闪着温润的光泽,宝石珠子轻轻晃动,她将步摇放在灯前瞧了瞧,手艺还怪好的。
当年离宫时,能?烧的,能?剪的都被她毁了,只剩下这海棠步摇。
她也不知当年为何要?带上它,明明那时候那么恨,这么怨。
但这步摇是真的好看。
雕刻这只步摇的人也真的好看。
如果他不是君王就好了。
她走?到窗边,伸手推窗,清亮的月华扑面而来,夜风带着满园花香吹起几缕垂落的发?梢。
这样的好月色不由让人想起初入宫那年,那时她被母亲所恶,可怜兮兮被捡回东宫。
有一晚,她睡不着,身上难受,心里难过,怎么躺都不对,在太子怀里翻来覆去。
太子被她翻醒了,背着她出门看月亮。
东宫伏波堂里有一方秀美池塘,塘中荷叶连连,露珠晶莹。
太子背着她绕着池塘一圈一圈地走?,问她哪里不舒服,又?说她数日不去进学,落下许多?功课,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