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让她痛苦吗?”
“你不爱我,你只想掠夺、占有,你只爱你自?己。”
李蹊被?这一句句质问,那一步步往后移的身影,简直骇得神魂俱灭。
他徒然地伸着手,满面惊慌又惨白?,“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别动,我求你,你别动。”
云棠松了手,任凭山风把她吹得摇摇晃晃。
从前她的痛苦压抑来自?于他,也来自?于自?己。
她畏惧于终身要栖居在暗无天日的后宫,也畏惧有一天她会在皇权的磋磨下向李蹊摇尾乞怜,更畏惧那没有尽头的痛苦折磨。
但那晚她突然想通了,怎么会没有尽头呢。
人生处处是尽头,随意选一处就是了。
她每次拿命豪赌一场,赌输后就开始死撑,死撑过一段时日,又想抓着机会赌一把。
次次赌,次次输,反正不会赢,那还死撑什么呢。
“我不挣扎了,我认输。”
云棠歪头轻笑?,双眸明亮,面若朝霞,转身纵身一跃,任凭山风裹挟着她去任何地方。
李蹊霎时亡魂大冒,一颗心脏紧绷得下一秒就要炸开,飞身向前,纵身去抓她的手。
“云棠!!!”
婴儿大声哭闹的声音传来,李蹊从梦中醒来,浑身粘着一层湿汗,心跳如雷。
自?从云棠得知沈栩华身故后,就不想看到孩子,李蹊便把孩子接到身边,养在御书房里?。
孩子哭闹声愈来愈大,奶娘都哄不住。
李蹊转头看了眼?泛起?鱼肚白?的天际,翻身下榻,快步往寝殿走去。
寝殿的衣架上挂着那件该死的海棠色披风,这次他认出?来了,是去年除夕夜沈栩华送来的。
手指微颤地撩开层叠帷帐,看到人安然躺着,闭着眼?睛睡着。
稍稍心安的同时,又不安地伸手去探她鼻下的呼吸。
云棠眠浅,睁开双眼?,黑沉沉的眸子盯他奇奇怪怪的举动。
李蹊高高吊起?的神经慢慢缓下来。
在云棠身侧躺下,又伸手去抓她的手,不顾她激烈的挣扎,紧紧攥在手里?,贴在心口。
厚厚的帐幔挡住外头的天光,只余若有似无的安神香萦绕在寝榻之间。
半晌过后,李蹊似叹息般,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你吓死我了。”
除了那只挣脱不开的手,她整个人都抵触地往床榻里?头挪,从前这会激怒李蹊,但现在他只是转头看着她。
一张俊俏的脸上交杂着不安、难过,甚至有一点?委屈。
“我们能不能不去大相?国寺?”
她不曾提过要去大相?国寺,云棠狐疑又戒备。
“能不能不要认,能不能再赌一次。”
“我向你保证,这次不会让你输。”
云棠已经听不见他的示弱了,任何从他口里?说出?的话,都会被?自?动解读为?威胁、算计。
“陛下这次是要拿着小侯爷,来要挟我吗?”
李蹊转了回来,紧紧攥着她的手不肯放,“我没有。”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云棠冷言。
“我想你活着。”
“想你能吃得下饭,能睡得着觉,”他说着最平常的话,转头望向她时,眸中却带着泪,“想你能高兴一点?。”
云棠的心好似被?重重地震了一下。
她偏过头去,不愿看见李蹊的眼?泪,也不愿被?那一双泪眼?看着。
他轻轻晃了晃她的手,看人时一向锋利的眉眼?,带着卑微的祈求与难过。
李蹊记得,初见云